“祁淵，別把喜歡當成廉價的東西，你這種人，就該眾叛親離！鰥寡孤獨到死！”

他這種人，怎配得到愛！

聞聲，祁淵頹廢的垂下頭，眼底的落寞深邃不見底。

從袖間摸出一個小瓷瓶，如扇的羽睫下，一抹復雜的光一閃而過。

“宜寧，我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沒了你，我怕我活不下去。”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剩你了。”

“什……唔！”

薛宜寧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弄得頻頻皺眉，剛要開口，嘴里卻被他強硬的塞入一顆藥丸。

那藥丸入口即化，不過幾息，她的腦子便茫然一片，兩眼發黑，思緒潰散。

恍恍惚惚間，她聽到一聲偏執陰冷的笑聲在她耳邊落下，嗓音間，還帶著無盡的繾綣，仿若情人之間的呢喃。

“宜寧，乖乖睡一覺，等你睡醒，咱們就成親。”

                第31章 

醉歸院落，明月梨花。

紫紅的霞光鋪撒漫天。

在一陣喧囂的禮樂中，祁淵一身富貴潑天的大紅喜袍推門而入。

紅綢之下，薛宜寧鳳冠霞帔，面上沒了那道烙印，不過略施粉黛，那張小臉便足夠魅惑蒼生，美得不可方物。

安靜又乖巧的坐在床榻上。

深色的瞳孔沒了往日的亮光，而今，深沉的宛若一潭無風無波的死水。

祁淵遲疑一瞬，扶著門框的手一緊再緊。

薛宜寧聽聲抬頭，懵懂的瞧著他，也不言語。

祁淵心口卻悶悶的難受，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

那日手下人給他的‘鄔渠’，他到底還是用了。

她對他無情又何妨？

他說過，沒有人能再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薛宜寧這輩子，都只能是他祁淵的。

堅定了這個念頭，祁淵好受了許多，走到床邊溫柔的牽起那只素白的小手，他面上神情柔情似水，繾綣又溫柔。

“宜寧，吉時已到，過了今夜，你便徹徹底底是我的妻了。”

薛宜寧聞聲，木訥的歪著頭，眼底無恨亦無情。

可祁淵不在乎，只要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他什麼都不在乎。

扯過喜帕蓋在她頭上，祁淵動作輕緩又輕柔。

無人察覺，那喜帕落下的間隙，薛宜寧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轉瞬而逝一抹幽暗的冷光。

喜堂之上，賓客二三，大都是錦衣衛的人員。

祁淵牽著薛宜寧踏著霞光而來，她果真聽話至極。

拜堂行禮，祁淵拉著她做什麼，她便乖乖的照做。

拜過高堂，拜過天地，隨著喜婆一聲‘禮成’，薛宜寧隔著蓋頭，拉著紅綢的手指用力的發了白。

漫天霞光隱匿云間，炊煙裊裊，月，無聲攀上天際。

薛宜寧被再次送回房間后，耳邊的熱鬧喧囂隨之消散殆盡。

她花了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才緩過神來。

祁淵多半是對她用了藥。

他以為自己會對他言聽計從，從此往后再無主見，可祁淵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的身子早異于常人。

當年段策衍為了救她，在她身上砸了無數奇珍異寶，那幾年，她就像個藥罐子，日日參湯名藥不離口。

這麼養著，倒是將她的身子養成了百毒不侵的益處來，除卻那些迷魂散，這世間大都數于她身子有害的毒藥，皆于她無用。

緊緊凝著那扇木門，薛宜寧的心頭卻無半分松懈慶幸。

她知他陰暗，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可她卻從未想過，自己當年深愛著的男人，居然是這幅模樣。

忍著惡心，直到屋外的腳步聲徹底遠去，她再按捺不住，一把扯下了遮擋視線的喜帕。

祁淵既是執意送死，這便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沉著臉走到桌邊。

桌面上兩杯合巹酒對立而放。

薛宜寧抬腕抖出一包藥粉，動作間，果斷決絕，不帶一絲拖泥帶水。

為確保萬無一失，她將藥下進了兩個杯子里。

夜深，祁淵一身酒氣，醉醺醺的回來，步履踉蹌，已然不知天南地北，滿嘴的胡話。

只是那胡話，三句不離薛宜寧，十句里，八句承載著他的情。

“宜寧，今后，就你跟我。”

他晃晃蕩蕩走到她面前，大掌捧起她的小臉。

口鼻之間，噴灑而出的酒氣，熏的薛宜寧也醉了臉。

他卻忽然裂開嘴，笑得跟個得了糖的孩子一樣。

他說：“這次，終于是真的了，宜寧，我再不用在夢里娶你，這次，你是真真正正的回來，跟我拜了天地了。”

“今后，我們不鬧了，再也不鬧了，我，我安安心心待你，我一定，一定好好待你。 ”

薛宜寧無聲凝視著他，陰沉的眸子里，依舊沒有半分波動。

得不到回應，祁淵眼眶漸漸就紅了。

滿腹委屈無處紓解，他踉蹌著步子走到桌子邊，舉起兩杯合巹酒，一杯對著薛宜寧，一杯送到自己嘴邊。

薛宜寧的心微微提起，面上卻不著痕跡。

祁淵也不急著喝。

隔著喜燭的光，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眼底的情緒慢慢被氤氳侵染，他只覺得心口窒息一般，痛不欲生。

“宜寧，你想我喝嗎？”

                第32章 

祁淵穩住身形，他眸中含淚，扯出一抹笑。

他這句話，沒頭沒腦。

薛宜寧心頭閃過一絲不安，被他看著，莫名有種被看盡看透的錯覺。

“罷了。”

他也不求著她答話，閉上眼認命一般，仰頭將那杯酒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