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柒掙扎了一瞬，還是將手覆了上去，下了馬車。

她才憶起，今日是上元節，難怪街上滿是販賣花燈的攤販。

聞時野帶她到方才的攤販前。

“我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花燈，不如你自己來看看？”

小販笑得燦爛：“這位姑娘容貌傾城，與公子真是天生一對的璧人。”

云柒動作頓了頓。

過去她看聞時野與云姝二人也是這般評價，郎才女貌，般配無比。

如今她云柒與聞時野也會相襯嗎？

云柒側頭去看聞時野，看那墨一般的眸中盛滿的不再是冰冷。

而是春日暖陽，宛如能融盡世間冰雪。

云柒勾了勾唇，卻說。

“您誤會了，我與這位公子并非是那種關系。”

她與聞時野的確無那一層關系，這一世二人甚至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誰也未曾談及過感情一事。

非要說的話，便只有聞時野說過的那一句：“這兩年里，你莫要嫁與他人了。”

若這也算的話。

那小販表情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那不好意思啊，我見你們二人之間十分熟稔的模樣，便只以為兩位是一位。 ”

“若引得公子小姐不開心了，還請多多包涵。”

聞時野牽著云柒的手緊了緊，沉聲道。

“無事，雖現在還不是，但遲早的事。”

小販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開始給云柒推薦花燈。

“小姐，你看這個蓮花花燈如何？”

聽聞蓮花二字，云柒忽覺抓著自己的手隱隱加大了力道。

云柒憶起那時的夢，那朵染血的荷花。

云柒忽地明白，前世自己每每送聞時野摘來的荷花，聞時野從不收下的原因，以及那眼中晦暗的神色。

原來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

云柒輕輕搖頭：“我不喜荷花，再看看別的吧。”

小販又說：“那小姐再看看這個……”

另一邊，馬車旁。

今日這趟宮出的晚，待姑姑采購完回來已是傍晚。

姑姑看云柒與聞時野的背影，嘆氣道。

“罷了，今夜就尋個客棧住上一晚再回宮吧。”

“今夜宮中亦有盛宴，無人會在意這等小事。 ”

阿鈺點點頭。

云柒最終還是拿了聞時野一開始所提的兔子花燈。

不遠處便是溪流，岸邊圍著一對對的年輕男女，有人因肌膚觸碰紅了臉頰，有人言笑晏晏。

聞時野笑著看她。

“這位姑娘，不知你芳心是否有了主？”

云柒答：“尚未，正是待嫁閨中。”

聞時野問：“那不知我是否有機會？”

云柒抬眸看他，問出心中疑問。

“聞時野，為何你總不叫我公主？”

自第一次見面伊始，聞時野便從未叫過她一聲公主，他要麼直呼名諱，要麼只稱她姑娘。

聞時野的聲音被微風吹入耳中，鬢角的發撓得云柒耳朵有些癢。

他說。

“因我知，你不愿做這公主。”

                第41章 

云柒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從未想過，會有人以如此方式將她的心聲說出口。

一盞又一盞的河燈從上游緩緩飄下，隨著水波飄蕩。

點亮了漸沉的夜色，許多人笑著往上游跑，紛紛想要參與其中，許下一個愿望。

人影憧憧之中，云柒卻只感受到她與聞時野的存在。

“你……你怎知……”

聞時野伸手將她鬢邊的吹亂的發別至耳后。

“云柒，我不是說了，兩年后，我會告訴你答案的。”

“我想，我約莫是重活了一世。”

聞時野的聲音很輕，說著旁人聽來似胡說八道一般的話。

但云柒知，他說的是真的。

因她也是如此。

聞時野抓緊了云柒的手，小心翼翼地開口。

“云柒，我想你應是與我一樣的，對嗎？”

他知，云柒的下一個動作，定是想要甩開他的手。

因為云柒難以接受過去的聞時野，那個做了許多錯事的聞時野，那個被她厭惡的聞時野。

云柒試圖掙脫，但聞時野的力道大得離譜。

聞時野只說：“這里人多雜亂，莫要走丟了。 ”

“回了宮我自會放開的。”

云柒在知道面前的人正是那個聞時野后，眼睛霎時就紅了。

她下意識感到抗拒。

就是這個人，害死了阿鈺，再騙得她團團轉。

在她未曾確定前，她還心存僥幸，心想或許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單純的喜歡她。

那她或許也能放下過往，去選擇接受這個人，接受他對自己的好。

可此時心口的暖意卻成了氣憤，云柒想要逃離。

卻被聞時野用力擁進了懷中。

遠處有雜耍的表演，岸邊的人都放了花燈，便紛紛跑去看表演。

一時云柒與聞時野身邊的人都走了。

聞時野說：“云柒，相信我一回好不好？我用此生的一切予你做擔保。”

“我聞時野，絕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請給我一個解釋與懺悔的機會。”

云柒從一開始的掙扎，變得不再動彈。

她聽見自己喉間發出譏諷的笑，沙啞的聲音傳出。

“那我倒要聽聽你如何解釋。”

聞時野重重呼出一口氣。

“云柒，阿鈺……并非是我賜死的。”

“我也知這件事確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對云姝那般縱容，惹得她無法無天動用私刑。”

聽到阿鈺的名字，云柒的眼眶又紅了，連帶著聲音都帶了哭腔，拼命地錘聞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