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鈺！阿鈺！你沒事吧？”

云柒輕拍阿鈺的后背，看她吐出一大口帶著腥味的湖水后悠悠轉醒。

“公主，我無事……”

云柒緊皺的眉頭這才松開了些。

抬頭看周圍陌生景象，她不知自己所在之地為何處。

正思索之時，云柒聽聞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

“姑娘為何會在此處？”

云柒回頭去看，驚愕地睜大了眼，驚呼道。

“你為何在此？”

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是少年時的聞時野。

他指了指身后樓閣：“此處今日舉辦詩會，我便在此。”

云柒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她對這些咬文嚼字的活動沒什麼興致，她只偶爾會見到一些詩，許多她都不明其中意味。

更何況，她不想與聞時野有過多的糾纏。

云柒憶起，前世，這一場詩會中有云姝的身影。

云柒未能來，卻從聞時野的隨從口中聽聞了。

聞時野親自做了一首詩贈與云姝。

聞時野說：“不如姑娘與我同坐一趟馬車回宮？”

云柒當即就拒絕了，攙扶著阿鈺就要離去。

“不必勞煩，我與阿鈺還需去尋姑姑。”

所幸姑姑與車夫也一路趕了過來，姑姑擔憂地拉著云柒的手檢查身體。

云柒不解，問道：“姑姑，為何馬車會落水？”

姑姑皺眉：“忽地有幾名乞丐從岸邊沖到馬車前乞食，一時躲避不及……”

云柒抿了抿唇，沒有多說。

身后少年郎的聲音明朗似泉水。

“姑娘，我叫聞時野！”

云柒身子一僵，沒有回頭，只催促著姑姑走。

她自知他叫聞時野。

正因她知，所以她不愿理睬他。

姑姑看了聞時野一眼，小聲在云柒耳畔說。

“丫頭，他是凌國質子，雖生得好看，一個玉面郎君似的，可身份低微常受人欺辱，你莫要與他走的太近。”

她比誰都清楚。

聞時野在宮中不受待見，常常被那些高官家眷們換著法子找事，無論誰對誰錯，受罰的總是聞時野。

云柒心中亦有不忍，可憶起過去她受的罪，又覺自己有何不忍？

自己被打得皮開肉綻之時，聞時野一句此事就此作罷便了結了。

云柒垂眸看著地面，心想，那她便也做如此之人。

云柒正沉思之時，又聽姑姑說。

“待你及笄了，姑姑可以為你另尋幾個好兒郎，定比他日子過得好些。”

云柒忙擺手說不必了。

可誰想到姑姑說的是真的。

回了宮沒幾日，姑姑便拿了幾幅畫像來給她看。

“你看這個許公子……”

                第31章 

云柒看著面前幾幅畫像，不知如何是好。

再度摁下姑姑抬起一副畫像的手，云柒說。

“姑姑，辛苦您的好意，我暫且未有尋夫婿的想法。”

姑姑卻抓緊她的手道：“你明日就及笄了，看看也無事。”

最后云柒拗不過她，只應下了與那位許公子明日一同去放花燈。

明日一晃眼便成了今日。

云柒的誕辰過得平淡，與云姝那盛大的宮宴慶祝截然相反。

父皇根本就不記得她的誕辰。

為她過生日的唯有阿鈺與姑姑。

以及那位不知是哪家的許公子，姑姑告知他的。

許公子名為許錦安，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少年郎。

云柒在院中吃了長壽面，便與這位許公子去了岸邊散步。

下人房雖偏僻些，離主殿十分遠，可周邊亦有簡單的小花園，一條小溪蔓延半個皇宮。

云柒直言：“許公子，我未有尋夫婿的意思，此次我只會應付一番姑姑。”

許晉安了然地點頭。

“我亦是如此，應付家中姨娘罷了。”

“七公主倒與傳言中不一樣。”

他那姨娘與那位姑姑曾是閨中密友，便張羅著要撮合他倆。

聞言，云柒淡淡地笑。

“我知道，傳言中皆說我粗鄙不堪，樣貌丑陋。”

她說的那般云淡風輕，好似在說與她無關之事。

許晉安被那笑意晃了眼，云柒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之下給予發著光。

回過神來，他慌張地避開了視線。

“在我看來，七公主容貌美麗，知書達理。”

云柒笑：“多謝夸獎。”

這邊，云柒蹲下身子將手中花燈放入水中。

許晉安輕聲問：“不知公主許了什麼愿望？”

云柒將食指抵在唇上，說。

“噓，說出來就不靈了。”

云柒許下的愿望，一為娘親與阿鈺安然度過此生，二為所有幫過她的人得以善終，比如說姑姑。

第三個愿望，云柒寫了又劃去，只余下一團烏黑。

往回走時，云柒遠遠地見好幾人圍著一個身形俊郎的少年，少年雪白的發帶飄揚。

云柒看他，他也看見了云柒，墨一般的眸晦暗不明。

許錦安攔住了云柒的路，皺眉道：“公主，我們繞道走吧。”

“那些人是丞相府中偏房親戚，我們惹不起。”

云柒緊了緊手，轉身欲離去。

許錦安跟在云柒身后，語重心長道：“為了一個質子給自己惹上一身騷，不值得。”

云柒一雙手捏得很緊，指甲幾近刺痛了掌心。

她反復對自己說：云柒，別管聞時野的事。

云柒走遠幾步，聽到“撲通”一聲，有什麼落了水。

一些回憶忽地涌上。

聞時野曾在她面前落過一次水。

那時的聞時野緊緊抓著她的手臂不愿松開，失了冷靜的神色，全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