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柒在看到阿鈺的那一秒,便紅了眼眶。
她忍住鼻尖酸澀,啞著聲音將她扶起。
阿鈺看著自家主子一副紅了眼眶喜極而泣的模樣,有些莫名。
“公主為何要哭?”
云柒抹了把眼角,笑說:“我終于有了一個侍女,高興的。”
阿鈺心想,這個七公主不大聰明的樣子,自己該多照看些她。
云柒不知她在想什麼,只緊緊抓著她的手傻笑。
即便重活一世,云柒在宮中的日子也未能改變多少。
她身后空無一人,無依無靠,又能如何反抗?
不論她如何證明自己,父皇亦不會多看她一眼。
云柒想去學堂讀書,門口的侍衛將她趕出。
每每路過坤寧宮,云柒總會加快腳步離去。
她又怎會不記得,她就是在那死去的。
云柒只想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等聞時野出現時,她不去招惹他。
待聞時野攻入皇城時,云柒趁亂逃出皇宮,與娘親和阿鈺一起遠離皇城。
云柒也想,可若是未有那場失了新郎官的婚禮,聞時野還會成功嗎?
這些想法總在腦中盤旋,想著想著幾年就過去了。
云柒將滿十五歲,長了個子,面上紅潤潤的。
眼巴巴地看著一名女官走進院中,好奇道。
“好姑姑,今日吃些什麼?”
有了前世的記憶,她知下人房中的一個女婢會做上大姑姑,便一直討好她。
旁人笑她沒有眼色,連討好人都不知討好誰。
“真是草根里的公主,眼光可真差,跟在這麼一個落魄宮女身后轉。”
可云柒嘴似抹了蜜般,總圍著她打轉。
果不其然,在她十歲那年,這個女婢成了大姑姑。
姑姑疼愛她,云柒與阿鈺便吃穿不愁,還時常會得些小物件做玩具。
于是十五歲的云柒與前世面黃肌瘦的她恍如兩人。
雖眉眼間還有幾分相似,卻精雕玉琢般的模樣,皮膚白嫩,面上有淡淡的嬰兒肥,一雙杏眼圓溜溜的惹人生憐。
是個如花兒般的及笄少女。
除了穿得衣物糙了些,卻無人再說她不像個公主。
姑姑將食盒放至桌上,阿鈺一一打開來。
“今日少了些點心,不過菜式倒也不錯。”
“好香啊!謝謝姑姑!”
云柒甜甜笑著道謝,舔了舔唇,正欲大快朵頤之時,聽姑姑笑說。
“明日三公主誕辰,你可來偏殿與我們一起吃,我給你留個位子。”
云柒咀嚼的動作忽地一頓。
明日,就是聞時野來宮中的日子……
第26章
聞時野會帶著送與云姝的花燈,踏碎了月光前來朝珠殿。
若沒有突然出現的她,那花燈或是會交予云姝手中吧。
云柒以前只是似懂非懂這句詩的含義,只知是夸贊云姝的。
后來她特地去問了姑姑,姑姑說。
意味著這位有名的大美人配得上所有美麗的事物,無論以什麼相迎都不為過。
云姝會收嗎?會面露嫌棄還是驚喜。
云柒不知,只是心口止不住地疼。
云柒攥筷子的手用了些力。
“姑姑,明日……我就不去了吧,父皇不讓我進朝珠殿。”
“殿中人多眼雜,若是有人以此作要挾,連累了姑姑就不好了。”
姑姑聞言,也深深嘆了一口氣,默許了云柒的話。
“你這丫頭,就是太懂事了,姑姑看著都心疼。”
“無事,你想吃些什麼,姑姑都給你帶回來。
”
那幾年間唯有云柒陪她說些話,她已然將云柒當做自己的親侄女一般疼。
云柒笑得眉眼彎彎:“好,謝謝姑姑。”
待姑姑走后,云柒坐在院中發呆。
阿鈺走上前來,手中捧著一小把干果交予云柒手中。
“公主有何心事?”
云柒接過干果,卻沒有吃,問道。
“阿鈺,明日的宮宴,你想去嗎?”
阿鈺淡淡說:“奴婢認為去不去都沒差。”
“公主為何如此在意今年的宮宴?三公主往年的誕辰公主都開開心心去吃的。”
云柒一頓。
是啊,往年的她都不在乎的,穿上宮女的衣裳,混在人群中,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是誰。
父皇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無人會去偷偷告狀。
那個借口只是說與姑姑聽的。
姑姑又怎會聽不出,只是順著她的話罷了。
“阿鈺,若你明知去了會遇上一個不想見的人,可心中又止不住地想,你還會去嗎?”
云柒討厭猶豫不決的自己。
記憶中那個月光一般的少年是她心間的白月光,云柒忘不掉。
即便后來的聞時野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可故事的開端總是美好得難以忘懷。
阿鈺似懂非懂,云柒總說一些外人無法理解的話。
可云柒總能料想到未來似的。
阿鈺說:“去吧,公主,想去就去吧。”
云柒想,那就去吧,只看一眼,她不再糾纏聞時野就是了。
與其在心間百轉千回般的糾結,倒不如實實在在地了了心愿。
云柒懷念的不是聞時野,而是初遇時的那一份溫情。
即便其中摻了幾分虛假,云柒不知。
云柒穿了侍女衣裳,與阿鈺一同去了宮宴。
姑姑見她身影,招她一同坐下。
宴會散了大半,四處是醉酒的人搖搖晃晃的離去。
阿鈺攙著姑姑回了院。
云柒撿起地上被落下的一柄花燈,緩緩踱步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