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是被沖昏了理智,如今看到她這麼激動,哪里還敢再對她下手。
可梁月安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掉落。
“是,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真的恨急了他,也絲毫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
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如何?
兩人一直保持著距離,梁月安死死的蜷縮在角落里,拿著簪子用力抵在自己的喉頭。
不管霍知許怎麼勸,怎麼道歉,她都是一言不發。
早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把梁月安逼成這副模樣,他一定克制住自己。
可現在,后悔也已經太遲了。
第三十六章
一路上,風雨兼程,他們終于在十天后趕回了上京。
待到馬車挺穩后,梁月安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這十天里,她從不肯松開自己手中的簪子,哪怕睡覺,她也緊緊的將手中的簪子握在手里。
她對霍知許已經沒有了信任,唯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被侵犯。
霍知許上前將已經氣若游絲的梁月安攔腰抱起,翻身下了馬車。
一路上下人見到王爺懷中抱著的人,竟然是幾年前慘死的汝陽王郡主,頓時大吃一驚。
可看著自家王爺的臉色,誰也不敢多問。
在王府的這幾日,梁月安一直悶悶不樂,不吃也不喝。
她對霍知許私自把她綁回上京的事情,十分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她無法掌控霍知許的行為,那她總可以控制自己。
在這里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霍知許看著梁月安越來越憔悴的樣子,更是著急上火。
他命令廚房做好一大桌飯菜,讓人送了上來,可梁月安看也不看一眼,就坐在窗邊靜靜的發呆。
“月兒,吃點吧,你再不吃人會受不了的。”
梁月安趴在窗口,看著籠子里的鳥兒,忽然起身打開籠子,將里面的鳥兒趕了出去。
“走吧,鳥兒。”
“你自由了……”
看著展翅高飛的鳥兒,她嘆了口氣,又重新坐了下來。
霍知許知道,她很痛苦,她就像這籠中鳥一般,從此再也沒了自由。
可是如果她愿意敞開心扉,愿意重新接納自己,那她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霍知許沒有再多說,只是緩緩在她得身邊坐了下來。
“月兒,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能用傷害自己來懲罰我,你想要我怎樣都可以,就是不要傷害自己。”
梁月安的視線一直淡淡的落在遠方,聽到他說話,她沒有回頭,只呆呆的看著遠方。
“是嗎?我想離開,你可以放我走嗎?”
他哽住,只是淡淡搖頭:“除了這個,什麼都可以。”
梁月安冷冷笑出聲來:“那你就不要說什麼都可以為我做到,我只想要離開,不想待在你的身邊,除了這個別無所求。”
霍知許心中一痛:“你對我,當真沒有情分了嗎?”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是,在你丟我進大內監牢的那一天,我就已經徹底對你死心了。此后的種種,都只是加具了我對你的恨意而已。 ”
“霍知許,我以前確實為你著迷,可是我已經為我的行為付出代價了,如今我心里對你沒有任何情感了,就算有,也只是恨。”
“你明白嗎?這樣把我強留在你的身邊,是沒有用的,只會兩個人痛苦。你若是真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就放我走吧。”
第三十七章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口。
從來不知道,原來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便可以讓人心痛至此。
他何嘗不知道,放她走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把自己的愛人拱手相讓,他做不到這輩子再也無法看到她。
就像這樣,能每天看到她,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怕她對他只有恨意。
時間這麼久,他會感動她的。
后面的日子,梁月安對他也都是愛理不理。
王府中的下人知道她的脾氣,都不敢招惹她,而她也更不會主動和府中下人對話。
好幾日,她甚至一句話都不說,只呆呆的看著窗外流淚。
為了哄她開心,霍知許想盡了辦法。
譬如從邊疆進貢的葡萄,他總是第一個帶回來給她品嘗。又或者在街上發現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也都先買回來給她看個新鮮。
綢緞莊上好的料子,他立刻安排人買了回來給她做衣裳,名貴的首飾和發簪,他更是不計其數的往她房間送。
可是這些,她連看也不看一眼,更別提笑了。
她只是緊緊握住那方繡著合歡花的手帕,夜以繼日的看著它,好似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霍知許不知道,他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能換來她得笑容。
可是就算她如此冷漠的對他,他也毫無怨言。
因為,這些都是他欠她的。
怎麼還都還不清的。
直到那一日,霍知許將汝陽王接了過來。
梁月安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活著見到她得爹。
六年了,他們分開了整整六年。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容顏蒼老的汝陽王,梁月安心中酸楚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