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蕭槿心里有一瞬的松動,但很快又被另一抹情緒取代。
她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我知道了。”
說完,她便徑直朝屋內走去。
至于院中的尸體,她知道祁錦會想辦法解決。
其實身體互換這些日子以來,蕭槿漸漸明白了祁慕深之前為什麼一直不茍言笑,為什麼對后宅內院的事情沒有多少耐心。
鎮國大將軍的名號是好聽,可肩膀上擔的也是萬千將士的性命。
他不只是祁府一家之主,更是無數百姓賴以平靜生活的支柱。
將整個國家的命運背負在肩上,真的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可走到這個位置,皇帝心中自有忌憚,朝臣之間亦是各有盤算,他每天要面對應付的是數不盡的人心,稍有不慎,丟掉的就是全族人的性命。
白日里已經夠累了,如果每天晚上回府還要面對后院的糟心事,再好的性子也能被磨沒了。
……
兩日后,京城。
祁慕深只覺自己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像夢一樣。
夢里蕭槿被丟失荒野,死無葬身之地,蕭家滿門被滅,一絲血脈都沒有留下。
忽然,他聽到好像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祁慕深因這背后的呼喊聲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忽然墜入深淵,寒冷刺骨。
一瞬間,他猛地睜開眼,不住的喘氣。
“祁夫人,您醒了。”身側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
祁慕深循聲望去,眸色一震,下意識開口:“皇后娘娘?”
蘇皇后笑著點點頭,語氣有些驚訝:“祁夫人還記得本宮?”
“娘娘姿容絕麗,妾身不敢忘。”
“陛下那邊還有事要詢問夫人,若夫人覺得身體尚可,便隨本宮一同去甘露殿,如何?”
“是。”
去甘露殿的路上,祁慕深腦海思緒一片混亂。內心更有諸多疑問。
他是如何進宮來的?陛下又有何問題需要問‘蕭槿’?
還沒等祁慕深理清這些思路,甘露殿便已經到了。
他隨皇后一路進殿,發現里面除了陛下以外,岳雨柔,岳雨陌,昌云伯也在,旁邊小凳上還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昌云伯的長孫云景曄。
祁慕深不經意皺了皺眉,心想,昌云伯這是把事情直接鬧到陛下這里來了?
等他走近,朝龍椅上的人跪下:“參見陛下。”
陛下緩緩抬手:“祁夫人請起。”
言罷,蘇皇后又立即讓人搬了凳子給他坐著,說:“祁夫人身體虛弱,坐著回話便好,陛下,你說呢?”
陛下點頭,沒說什麼。
蘇皇后微微一躬身,只道:“夫人已到,臣妾告退。”
等蘇皇后離開后,陛下這才看向祁慕深,令貼身總管將事情全數告知于他。
岳雨陌這一次動手,云景曄雖然沒有和蕭祈安一樣丟掉性命,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官府礙著昌云伯和將軍府的身份,遲遲不肯對岳雨陌下獄處罰,昌云伯一怒之下便哭到了陛下面前。
昌云伯雖然只是一個伯爵頭銜,但也是正經世家大族,祖輩更是陪著先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
在‘祁慕深’真沒打算插手的情況下,即便祁母在上下打點關系,昌云伯也沒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岳雨陌。
如今云景曄身體也漸漸恢復,雖不能有大的動作,但也總算能下地進宮。
他自請親自向陛下控告岳雨陌的罪行。
而這其中,也牽扯到了當日岳雨陌毆打蕭祈安一事。
當宮里的人去祁府接‘蕭槿’的時候,才發現‘蕭槿’已經奄奄一息。
皇后聽聞后,立即直接派人將她接進了宮,由宮中太醫親自調理。
事后,皇后派人查證,證實‘蕭槿’在將軍府受到了殘酷的對待,便將岳雨柔直接提到了陛下面前。
在問話之前,陛下看向祁慕深,說了一個與當下毫無關系的話題。
“前日蘄州傳來消息,說祁將軍此次賑災,不僅連根拔除了蘄州數位受賄貪污之官員,更親自幫百姓搭建房屋、煮粥同吃,當地百姓對其連連稱贊,說將軍不僅有統軍之才,更有安民之道。”
說到此處,陛下忽然停頓了下,才又繼續開口。
“不知祁夫人對此,有何看法?”
第二十六章
祁慕深頓時心中一驚。
‘安民之道’四字更謂是誅心之言。
他立即起身跪下,姿態惶恐:“陛下,如今時節漸漸入冬,蘄州突發災禍,將軍此舉定是希望能盡快幫百姓度過危機,讓大家能平安度過這個冬日。”
“將軍替陛下賑災,盡心盡力是將軍應該的,百姓稱贊將軍亦是陛下用人圣明,這就是妾身的看法。”
祁慕深說完許久,陛下都沒有說話。
殿內一瞬間安靜下來,其余人更是不敢開口。
頃刻后,陛下才緩緩說道:“朕不過隨口一問,夫人不必擔心,起來吧。”
即便聽陛下如此說,祁慕深神色也沒完全松下來。
他又磕了個頭,才起身重新坐下:“謝陛下。”
“好了,說回正事。”陛下隨意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另一邊坐著的云景曄:“云小公子,現在你來說吧。”
云景曄在宮人攙扶下起身跪下,緩緩開口。
“那日,岳雨陌沖進草民和蕭祈安屋內,不分任何緣由拉起蕭祈安便是一頓打,草民想上前阻止,但卻被岳雨陌帶來的同伙阻攔,等他們離開草民上前查看之時,蕭祈安已經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