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章

秦煙愣愣盯著手中的閻王草，已然憋紅了一張臉：“對不住。”

封湛聽了只是笑：“你扔在腳邊的那株是仙鶴草，可收斂止血。”

“侯爺懂的可真多。”秦煙訕笑，將藥草鑿碎了覆在封湛傷處。

他痛得面色發白，卻忍著一聲不吭，還云淡風輕的與秦煙調笑：“過獎，在戰場上哪有不受傷的，都是經驗之談。”

替封湛包扎好傷口，秦煙去外頭打水，沿途采了些果子和藥回來。

這一頓折騰，便到了黃昏時候。

未免火光自縫隙透出暴露了位置，秦煙不敢燃起篝火。

待雙眼適應了黑暗后，借著微弱稀薄的月光，勉強也能視物。

封湛傷重需要休息，她不敢睡熟了去，瞇著眼聽著四周的動靜。

聽得身側越發粗重的呼吸聲，秦煙心中大驚，連忙伸手去探封湛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十分燙手！

“糟了。”她暗道不好，傷后的高熱是會要命的！

來不及思索，秦煙迅速褪去封湛的上衣，用冰涼的泉水為他一遍遍擦拭身子降溫。

記不得如此反復了多少回，直到她的雙手已經酸軟無力，才感覺到他的體溫降了下去。

春夜寒涼，她卻累出了一身汗。

整日的奔跑逃竄，整夜的照顧封湛，秦煙倍感疲憊。

闔上眼還未來及休憩片刻，又聽得封湛顫巍巍的囈語：“冷，好冷……”

伸手一探，他體溫低的嚇人，還發了一身的冷汗。

秦煙無聲輕嘆：“封湛啊，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她褪下三層外衫，盡數給了他保暖，自己則身著單薄里衣縮在一旁瑟瑟發抖。

不知不覺中，秦煙昏昏沉沉睡去。

晨光微熹。

再睜眼時，秦煙感覺身側似乎貼了塊溫暖的熱源。

抬眸望去，正對上封湛病中蒼白而脆弱的睡顏。

感受著溫暖的禁錮，秦煙心臟停頓了下。

昨日她分明是背靠著石墻睡的，怎會睡到了封湛的懷中？

近距離看，封湛的五官更顯精致，且多了股脆弱易碎的美感。

他長長的睫毛顫呀顫，秦煙的心也跟著顫。

她輕輕去抬那條搭在自己腰肢上的長臂，一邊向外挪動，一邊打量著是否驚了封湛。

就在她支著右肘要退離他身旁時，耳畔忽然傳來一聲極具磁性的低喃：“早啊。”

秦煙登時僵在原地，木然抬眸。

卻見封湛眸色幽暗，深深凝視著她的右肩。

順著視線看去，單薄的里衣早在她挪動之時褪下不少。

半露的香肩向下，是優美的鎖骨，再向下，是束胸上方飽滿的弧度。

春光正好，引人遐想。

片刻的怔愣過后，秦煙迅速起身理好衣襟：“抱歉，我也不知為何會……”

“無妨。”封湛嗓音沙啞，愈發誘人，“你將衣裳給了我取暖，睡熟后覺得冷了，自然會本能的往熱源靠。”

聽得他如此理性分析，秦煙的尷尬消去不少，瞬時松了口氣，卻忽略了封湛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分明是封湛半夜醒來發現秦煙靠著石壁皺眉入睡，渾身凍得瑟瑟發抖。

他心疼不已，這才將她攬入懷中同寢。

察覺到面頰上的滾燙，秦煙忙不迭開口：“我去給你拿果子吃。 ”

她起身之際，手腕猛地被封湛鉗住，他嗓音淡淡：“雖是無意，卻也毀了我的清譽，秦御侍不打算對我負責麼？”

第二十三章

秦煙干笑兩聲，故作鎮定道：“侯爺病急，事出有因，顧不得男女大防，談及什麼清譽負責的，未免言重了。”

“聽秦御侍這意思，便是要白白輕薄我了？”

聽得封湛語氣中的冷意與機鋒，秦煙眉心一跳：“我絕無輕薄侯爺之意，昨夜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損害侯爺半分清譽。”

封湛抓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可我是個男人，與你一夜相擁而眠，又看了不該看的地方，我該對你負責。”

此刻秦煙總算聽懂了他矛盾的言外之意。

“侯爺。”她目光沉靜如水，“我最后再與您清楚明白的說一回，秦煙此生并不打算辭官嫁人，而您，是先帝親選的乘龍快婿。”

“你我皆非彼此良人，請侯爺，往后莫要再消遣我。 ”

說罷，不顧封湛的面色如何，秦煙咬牙用力掙脫了他，徑直向外走去。

凝視著她決絕的背影，封湛眸光洶涌，忍不住又咳出幾點猩紅。

難道一次錯過，便是一生錯過？

他不信，亦不甘！

秦煙心中好似壓了塊巨石，縱使山中一片綠意清新，她仍感覺沉重的喘不過氣。

擋在她與封湛之間的，是新帝，是長公主，是先帝賜婚，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六公主。

更是永遠跨不過的鴻溝。

再者，年少的記憶于她而言又是什麼？

是眾人嘲諷她癡心妄想的羞辱，是封湛對她的忽近忽遠。

更是那夜她豁出一切表明心意，卻得知他心系旁人而遭受的拒絕。

颯颯冷風中，秦煙默然闔眼，心底一片清明。

她已經無力逐光，更有山海般的皇權無法跨越。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秦煙睜眼迅速返回山洞：“他們來勢洶洶，并未呼喚尋人，只怕是追兵，此處不能留了。”

封湛情緒低沉：“我重傷在身，提不起力氣，你獨自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