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過來。”她說。

秦厲寒將手伸出來，她將他手心的血擦干凈，再簡單的用方巾包扎了一下。

包扎完，她扶了扶他的胳臂：“你起來，回床上睡。”

他似乎還暈頭轉向，喝醉的腦子昏昏沉沉，順著她的力道坐回了床上。

林語驚將他扶上床，正要離開，卻冷不防的被秦厲寒抓住了手腕，一把拖上了床。

“啊！”她尖叫一聲，嚇得夠嗆，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你做什麼！”

秦厲寒卻像是沒有感受到她的推拒那般，將她摟在了懷里：“你是回來，找我報仇的是嗎？”

林語驚一怔，回頭看了一眼秦厲寒。

他仍閉著眼，顯然是醉糊涂了。

可往往醉后吐真言。

在他眼里，即便她已經死了，他們之間卻還是這樣敵對的關系。

再次看到這張臉，他只覺得她是來索命的惡鬼。

“我……我沒有想過要報復你。”她輕聲回答。

為了這個男人，她吃過苦、灑過淚、留過血，甚至連性命都賠了進去，都沒能換來他的愛慕。

她千百遍的祈求他，能不能愛她一點點，哪怕是說一句假話都好。

只要能留住她的一條命，哪怕她在遙遠的地方，遠遠的看著他，她也覺得滿足。

所有的付出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所以也不存在所謂的報復。

他只是沒有回應她的愛意。

不能愛上一個人，怎麼能算是他的錯呢？

“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夢里見到你了。”秦厲寒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帶著一點兒惆悵：“外婆說，是因為你恨我，所以不會入我的夢。”

林語驚的心頭，如同被狠狠捏了一把，并不為秦厲寒的懷念，而是因為外婆。

在她前世那充滿坎坷的生命里，只有外婆是珍愛她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離世之后，外婆要怎麼面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

想到這里，她心頭酸澀不已，只想插上翅膀，去郊區小院看看。

哪怕外婆已經不認識她了，可她也想看看，外婆過得好不好。

“你恨我嗎？”秦厲寒輕聲問。

他似乎真的將她當成了前來入夢的林語驚。

而這個問題，在陷入無邊黑暗中的那一段時間里，林語驚也反復的問自己。

她恨秦厲寒嗎？

其實是不恨的。

既不恨也不怨。

可重來一次，她也不想再愛他了。

愛一個人的滋味，太苦太苦了，她嘗試過一次，真的已經夠了。

第十七章

次日，林語驚是在秦厲寒懷里醒來的。

昨天晚上，她怎麼也推不開秦厲寒，也不知折騰了多久。

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疲憊，讓她沒辦法繼續拉扯，最后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寒好眠。

在他們曾有的那5年的婚姻里，她無數次幻想過，有朝一日可以這樣在他懷中醒來，像一對甜蜜的夫妻。

可如今她在他懷里醒來的時候，卻早已物是人非。

她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推開他的手臂，下一秒，秦厲寒睜開了眼睛。

他那雙深邃的桃花眼，先是震驚到不可思議，緊接著就是暴怒，一把將她推開。

林語驚猝不及防，后腦勺撞在墻上，只覺得腦后生疼。

天旋地轉間，她跌到地上，對上了秦厲寒暴怒的眼。

“誰讓你上我的床！”他從床上跳下來，身上的襯衫已經皺巴巴的，頭發也十分凌亂，卻也有一份頹廢的俊美。

他捏著林語驚的下顎，對上了她的視線。

“秦先生，是你昨晚拉著我不放，可不是我故意要留在你床上的。”林語驚冷淡的解釋了一句。

秦厲寒看著她，像是忽然受到了什麼刺激般：“丁振……他怎麼找到你的？訓練了你多久？舉止、談吐，找誰來訓練的你？有什麼目的？”

如果不是經過了刻意的訓練，眼前的女人，怎麼會跟林語驚，有著這般相似的感覺呢？

燦爛的陽光下，經過了一寒之后，她的臉其實已經沒有昨寒那般像林語驚了，可她的言談舉止，甚至連倔強的、不服輸的姿態，憤怒時略帶冷驚的語氣，都跟林語驚一模一樣。

“秦先生，我僅僅只是因為父親欠了一大筆賭債，所以才不得不在昨天給您倒酒，別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林語驚故意將自己說得格外卑賤，希望不要引發秦厲寒的興趣：“其實，無論是面對您，還是面對其他客人，我的態度都是一樣的，并沒有什麼人訓練過我。”

秦厲寒像是更憤怒了。

他幾乎是氣急敗壞，質問她：“丁振，讓你頂著這張臉，去服侍別的男人？”

林語驚咽了口口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但凡是個男人，恐怕都沒有辦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去為別的男人提供這種服務，更別說是秦厲寒這般驕傲強勢的男人。

這甚至無關愛恨，只是一種簡單的占有欲。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而另一頭，秦厲寒已經越過了她，顯然是要去找丁老板算賬。

林語驚十分焦急，卻不知道要怎麼阻擋。

她跪坐在地上，心神不寧了好一會兒，最終選擇了認命。

想當年，她想要逆天改命的攻略秦厲寒，不知廢了多大的力氣，卻還是不能改變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