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知言就坐在那個臺階上,看著這一切。
剛開始的時候易小沐還會朝著易知言求救,可是只短短一天,她就被那個女人折磨的沒有任何的理智可言。
她的哭喊易知言置之不理,女人獰笑著盯著她,用粗糙的手在易小沐白嫩的肌膚上掐出一道又一道的淤青。
第二天的時候易小沐就已經變得麻木,在易知言將鐵門打開,笑著朝她招手的時候,易小沐也只會發顫的瑟縮成一團說:“不要看著我……”
三天里,她唯一不敢放手的就只有孫祁希的外套。
……
一周后,上海市第一醫院。
VIP病房內。
易小沐躺在病床上,緊緊的閉著雙眼。
她身上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精致的五官在這樣安靜的襯托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來?”
病房外,孫祁希滿身頹然的問一旁的宋博遠。
那天孫祁希帶著易小沐出來之后就撞上了帶著警察過來的宋博遠。
他幫著孫祁希將易小沐送去了醫院,而孫祁希則是被警察帶去配合調查。
這起案子實在復雜,再加上警方掌握的證據實在不多,調查時間一下被拉長。
而最關鍵的受害人易小沐,已經持續昏迷一周。
孫祁希就這樣醫院和公安兩頭跑,基本上沒有任何的時間睡覺。
宋博遠看著好友疲憊的樣子,嘆了口氣:“醫生說是受到的驚嚇影響太大,體力和腦力雙重透支了,現在這個狀態是在感知到安全后的休眠。”
孫祁希蹙了蹙眉,剛要說話,手機卻嗡的響了一聲。
他看了一眼,是警察發來的訊息——
“易知言在我們趕到的時候……自殺了。”
第四十二章
孫祁希一怔,宋博遠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沉默了片刻:“應該的。”
“他接受不了母親的精神疾病來源于自身,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報復也就是這樣。他早就不在乎自己那條命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早就沒人在乎他了。”
宋博遠的聲音十分沉重。
孫祁希站在原地,看著一門之隔躺著的易小沐,腦海中莫名閃過那天自己在那幢別墅里看見她的時候,她懷中緊緊抱著的外套。
就連在醫院,明明已經陷入昏迷的易小沐也死死抓著那件外套不放。
人真是奇怪的物種,因為被人在乎,而在乎自己。
接連幾天,孫祁希依舊沒有回家。
他守在了易小沐的病床前,等著她醒來。
日夜更替,孫祁希趴在易小沐的床前,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清晨破曉時分,孫祁希睜開雙眸時,眼前易小沐纖細的手指動了動。
孫祁希一怔,身子僵直。
他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哪一刻如同現在這樣開心。
孫祁希緩緩抬眸,對上了易小沐朦朧的目光。
她下意識閃躲,但已經沒有先前那樣眼中。
易小沐的視線掃過了周遭環境,眼睛繞過一個圈,最后轉回到了孫祁希的身上,愣了愣神。
眼前的孫祁希和自己印象之中的孫祁希好像是兩個人。
他消瘦易多,原本鋒利的線條更顯得棱角分明。
而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孫祁希張了張唇瓣,聲音沙啞:“你……終于醒了。
”
易小沐從他的語調里聽出太多復雜與厚重的情緒。
她好像知道為什麼,又好像不知道。
記憶像是被人突兀的拿走了一段,那個冗長壓抑的恐怖噩夢已經記不清,只殘余些易壓抑與陰森。
易小沐緩了緩神,抬眸看了一眼懸在自己頭頂的吊水,又看回了雙眸發紅的孫祁希:“沒看錯的話我吊的是葡萄糖,應該不是癌癥,你不用這樣,怪嚇人的。”
孫祁希一愣,隨即含著淚笑了一聲:“我愛好又不多,就這麼點你也不讓?”
他站起身故作輕松的伸了個懶腰:“我去找醫生給你看看。”
不多時,孫祁希帶著醫生重新回到了病房,醫生給易小沐做了一整套的常規檢查后摘下了聽診器:“沒什麼問題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補充營養。”
易小沐看著孫祁希為自己泛紅的眼眶還有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莫名一動。
他為自己哭了嗎?
孫祁希點了點頭,送著醫生出門后開口:“醫生,她好像不記得了。”
聞言,醫生抬眸:“人都有自己的保護機制,在大腦受到極端刺激的時候,保護機制會讓人遺忘掉那段記憶。”
“總之好好休息,她現在很健康。”
醫生說完,轉身離開。
孫祁希靠在病房門口的墻上,心中的大石落地。
太好了,易小沐現在很健康。
他靠著墻面,身體不受控的往下滑,淚奪眶而出,喉間發出哽咽。
寂靜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易小沐換好了便服,走出病房就看見孫祁希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坐地上哭。
她怔在了原地,看著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全然不顧以往風度,張了張唇瓣:“我得的真的是癌?”
孫祁希抬眸,意識到自己有多丟人之后索性坐地上耍賴:“嗯,但是如果你決定和我在一起的話,應該能好。
”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易小沐沒忍住被逗笑。
走廊窗外升起第一縷晨光,孫祁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易小沐,心中只有一個念想。
太好了,易小沐沒事。
太好了,易小沐沒有記住那些不愉快的事。
陽光灑落地面,孫祁希臉上的淚痕干涸。
易小沐朝著孫祁希伸出了潔白纖細的手:“行了,大少爺,起來吧,我們回家。”
指尖相觸的那刻,一個人的體溫傳達去另一個人。
緊接著的十指相扣,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終于重來、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