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衍生站在病房門外,手上翻閱著段璟川的病歷本。
在各項身體指數下,有一排醒目的字眼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病人有過長達四年的心理治療史,疑似有遺傳性情感障礙,”
溫衍生的眉深深皺起,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等他合上病歷本準備進病房時,病房門先一步開了,段璟川走了出來,臉上除去擦傷,已經沒了激烈的情緒,又變回了平日里淡漠沉斂的模樣。
看到溫衍生還未來得及藏好的病歷本,段璟川心里已經猜到了一些。
“看來你都知道了。”
溫衍生也不藏,點了點頭:“病歷本里記錄的這些,全是真的嗎?”
他沒有指明,也算留了幾分面子。
段璟川沒有直接回答他,只轉頭往病房里多看了一眼。
“換個沒人的地方聊吧,我不想她聽到。”
溫衍生也同意了。
兩人到醫院頂樓,在這里,只有初冬的冷風。
段璟川倚靠著護欄墻,熟練的去口袋摸煙盒,不曾想卻摸了個空。
這時,溫衍生遞過來一支煙。
段璟川看到,輕笑了聲:“我以為醫生都不會抽煙呢。”
溫衍生沒過多解釋,單切直入:“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段璟川指節夾著燃起的猩紅,煙霧繚繞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是真的,我的確有病。”
第三十五章
段璟川的聲音很疲憊,像壓抑了很多年,“每次發病,我就會控制不住想要把沈意歡留在身邊。”
“我就像個旁觀者一樣,明知是錯,卻還是犯了。”
溫衍生默默聽著,末了,問了聲:“那沈意歡懷的那個孩子……”
他欲言又止。
他知道這個病有多消耗人的意志,也知道這個病再加重下去的惡果。
他更清楚,自己不會再讓將自己喜歡的女人拱手相讓。
段璟川吸了口煙,點了個頭:“我和她不適合有孩子,這個病不僅折磨自己更折磨身邊親近的人,我爸就是因為不堪折磨,最后選擇了服藥自盡。”
曾經他也期待過能和沈意歡有個孩子。
他本來甚至想抱著賭一賭的心態。
可當得知這個病百分百會遺傳給下一代的時候,他猶豫了。
兩人彼此沉默了很久。
冷風吹起他們額角的短發,兩個俊美的男人各懷心思。
就在這時,溫衍生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起一看,是護士站的座機電話:“喂,怎麼了?”
“溫醫生,七十二號房的病人醒了,您要不要來看看?”
聞聲,溫衍生眼底閃劃開一抹亮色,他側目看向段璟川,聲音沉沉。
“沈意歡醒了。”
段璟川捻滅了手里的煙蒂,轉身跟著溫衍生一起趕去了沈意歡的病房。
病房里,沾滿了人。
沈意歡額間包扎著繃帶,精致的臉蛋還透著蒼白,但好在精神看起來還可以。
段璟川壓制著心頭的狂喜,深邃的瞳中溢滿遲來的柔情。
他嘶啞著嗓子,很輕很輕的叫了她一聲:“意歡。”
沈意歡怔怔看著眼前的穿著病號服的男人,一片茫然:“你,是誰?”
此話一出,段璟川跟溫衍生眼里的神情都出現了變化。
段璟川喉間艱澀,他望著她,聲音低顫:“你不認識我?”
這個話一問出口,他的心就狠狠揪了一下。
沈意歡求助似的看向溫衍生,眼里的陌生,做不得假。
“衍生,他是誰?”
溫衍生也是一怔,他掃了眼段璟川,剛要回答。
病房門外,沈云深又帶著宋斐然走了進來,一進門,他看到段璟川上去就是一拳。
“姓段的,你到底想把我妹妹害成什麼樣才滿意?”
當他在國外,得知自己妹妹被段璟川強行帶走,在路上還出了車禍時,整個人都氣的不行。
段璟川臉上原本就被磕傷的地方,現在挨了這拳,傷口直接破了,流了血。
“哥!”沈意歡被這哥哥這一舉動嚇了一跳。
就在沈云深還想打時,宋斐然急忙拉住了他:“云深,這是在醫院,先看沈意歡吧。”
沈云深這才收了手,轉身去看妹妹:“意歡,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讓醫生好好檢查檢查。”
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生怕落下什麼后遺癥。
沈意歡對沈云深笑著搖頭:“哥,我真沒事了,你別擔心。”
她一邊回應著哥哥,目光卻向段璟川看了過去。
四目交接的一瞬,她看到他口型動了動。
“對不起。”
他深邃的眼眸,卻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好似一種無聲的告別。
第三十六章
沈意歡心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疼的猝不及防。
她別開視線,手緊緊捂著作痛的胸口,輕輕呼了口氣,以緩解這莫名其妙的情緒。
段璟川視線緊鎖她的臉蛋,想將她一筆一劃都刻在心中,永遠收藏。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貪心的。
他想將沈意歡留在身邊,從結婚那一刻,他就把她視為自己的私有。
上天是公平的。
或許是為了懲罰他得到卻不珍惜,才讓沈意歡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他。
望著被人群包圍,關心的沈意歡,段璟川知道,他該離開了。
……
看到病房門關上的一剎,溫衍生也不動聲色的跟了出去。
“你就這麼走了真的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