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晚行走在熟悉的青磚小路上,思緒萬千。
總歸,她是會回來的。
如果哪天她死了,也會讓弟弟將她骨灰送回落霞鎮。
三個人收拾好各自的行囊,在房間里談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似乎一切都在計劃中進行。
然而他們都忽略的是,沈鐸君的反應仍舊是冷淡的,在聽說他們要走了后,什麼都沒說。
趁云晚晚等人在房間里談話的功夫,沈鐸君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
他吹了一聲略顯怪異的口哨。
很快,一只通體鐵灰的鴿子飛進窗戶,穩穩落在他指尖。
“去吧,帶上這封密信。”
淡雅清俊的男人推了推臉上的單片鏡,眼底神色一片晦暗。
幾個時辰后,京城王府里,顧肖急匆匆的敲開了親王的房門。
“王爺,有王妃的消息了!”
昏暗的書房里沒有點燭火,一個男人歪倒在地上,正散發著濃烈酒氣,目光癡迷的盯著手中的女子畫像。
聞言,顧灝庭身軀一滯,驟然抬眸!
沉寂已久的麻木心臟,仿佛重新有了動力,怦怦直跳。
可他又怕這只是一場幻夢,破碎后,還是只剩下他孤枕難眠。
顧肖這才看清他的雙眼,里面遍布猩紅血絲,猶如修羅厲鬼一般可怖。
顧灝庭拳頭攥緊又松開,半晌后,他沙啞的開口,“說,消息講的什麼。”
“王妃她……她疑似還活著!”
第二十八章
云晚晚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醫館里。
她有些怔然,四下回顧,發現云欽祁和柳樂都不在。
怎麼回事?
不是說好今晚就走的嗎?
云晚晚動了動身體,發現渾身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氣。
她這是……被丟下了嗎?
云晚晚眨了眨琉璃般空茫雙眼,有些氣餒的想。
不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剛要撐起身,準備下床。
“晚姑娘,別亂動。”
一道熟悉的微涼嗓音在房間另一頭響起。
云晚晚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沈郎中?”
沈鐸君站在門口,面容逆光,看不清表情。
“抱歉,為了救我爺爺,我必須這麼做……對不起。”
云晚晚一頭霧水,“什麼爺爺?你在做什麼?”
她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顧灝庭要來這鎮上了。”沈鐸君嘆口氣,“早年我爺爺含冤入獄,我將你的消息作為跟他談判的籌碼,換他放了我爺爺。”
云晚晚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凍結了,冷得刺骨。
她過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所以……你把我出賣了?我弟弟呢?還有柳姑娘,他們都走了嗎?”
“我讓人把他們迷暈,送上了預定好起航的商船。只是唯獨把你留了下來。”
對上云晚晚失望至極的眼神,沈鐸君手指收緊,無奈道:“晚姑娘……不,云晚晚,別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當年李大虎把你背回來,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我也曾內心煎熬許久,直到現在才昧著良知做出這個決定……只是有一點,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你——顧灝庭他后悔了,他一直很想念你。也許讓他見你一面,就不會再天天發瘋了吧。”
云晚晚想說,她壓根不記得什麼顧灝庭了,他想不想念,與她何關呢?
若是真的想念,當初為什麼會放任她墜崖。
兩人沉默以對,最后沈鐸君轉身離開,留一室寂靜。
云晚晚恢復了些體力后,下床出門。
然而,她剛走到門口,迎面就撞見一個高大俊美的黑袍男人,站在原地凝視著她。
他眼底充斥著失而復得的狂喜,身軀不斷顫栗,呼吸粗重。
顧灝庭又哭又笑,耳邊不再是困擾他半年多的耳鳴,而是他自己心如鼓擂的跳動聲。
一個幾乎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有一天重獲新生了。
在云晚晚發呆的時候,他就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晚兒、晚兒……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像是一頭尋回了珍貴寶物的猛獸,歡喜得哭了。
“等等,你放開我!”云晚晚拼命掙扎。
男人剛抱上來的時候,熟悉到刻入骨子里的氣息撲面而來,令她有些目眩神迷。
“我頭好痛……”
云晚晚死死咬唇,眼前閃過許多各種零碎的,與顧灝庭有關的記憶。
顧灝庭慌忙松開她,手足無措的問,“怎麼了,晚兒,對不起……”
她疼得喘不上氣,兩眼一黑,軟軟倒在顧灝庭懷里。
第二十九章
云晚晚并沒有完全的昏死過去,只是垂著眼,呼吸微弱。
顧灝庭快要急瘋了,將她一把抱起,“來人!神醫,給我看看她怎麼樣!”
被稱作神醫的人正是沈鐸君。
沈鐸君迅速趕來瞧了瞧,然后說:“王爺不必憂心,這是失憶癥逐漸康復的跡象。王妃與故人相遇,如若情緒起伏大,將會更容易想起往事。”
顧灝庭深深松口氣。
他試探性的問:“晚兒,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來的路上,他仔細看了那封密信,上面詳細講述了云晚晚的現狀。
得知她磕到頭失憶后,他先是擔憂,隨后有些卑劣的竊喜起來。
云晚晚忘記了以前的事,忘了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是不是意味著一切都有彌補的機會?
可是,他卻也不希望云晚晚一輩子都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