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灝庭眼底一片晦暗。
他五臟六腑仿佛在被烈火焚燒,不斷激起他的情欲。
這是用在床笫之間的藥,目的是為了讓他昏昏沉沉,然后在神志不清下與別的女子發生肌膚之親。
原本這藥是極為烈性的,能使人完全喪失人性。
但顧灝庭耐力很高,再加上……他從前,中過這種藥。顧灝庭感受到,這藥與一年前,他曾被人算計下的藥一模一樣!
第一次中計,他以為自己只是喝多了,于是回到廂房歇息,卻沒想到云晚晚闖了進來。
現在這個幕后之人還敢故技重施!
而對方沒有料到的是,第二次再中招,這藥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顧灝庭怒極,一邊用內力將藥液逼出體內,一邊一字一句咬牙道:“王家四小姐,王思荷?”
原本他對這些鶯鶯燕燕毫無興趣,只是因為王思荷總在他跟前晃悠,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癡戀他多年。顧灝庭才隱隱記得她的臉。
王思荷被壓著跪在地上,抬頭偷瞄了一眼顧灝庭,被他陰鷙得好像要活剮了她的表情嚇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
近衛們將后廚抓到的人證和尚未來得及銷毀的物證,一一呈上來。
小廝是被王思荷收買的,藥也是王思荷拿給他的。
眼見到無法抵賴,王思荷又悔又怕,哭喊道:“對不起,王爺,我錯了!我只是太過愛慕王爺,所以才……”
“拖下去,挑了腳筋手筋,賣去青樓。不是喜歡下藥麼?給我多下一些猛藥給她。”
顧灝庭冷冷打斷她的求饒,“王家公然殿前給皇族下藥,以下犯上意欲謀反,拉出去滿門抄斬!”
轟的一聲,王思荷好像被一道驚雷劈中,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不要!王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求您放過王家啊——”
任憑王思荷怎麼磕頭哀求,鼻涕眼淚齊下,顧灝庭眼皮都沒眨一下。
不近人情到冷酷,無人能動搖他的決定。
眾人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殃及池魚。
一場沾血的鬧劇就這麼收尾了。
王家一夜之間迎來毀滅性的災禍。
消除藥力后,顧灝庭屏退暗衛,獨自一人行走在宮內的紅磚小道上,吹著夜風。
被風一吹,他逐漸清醒,胸口卻也越發的悶痛。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跟上來一道平穩的腳步聲。
“阿彌陀佛,王爺,請留步。 ”
顧灝庭身形一頓,偏頭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
是護國寺的住持高僧。
住持雙手合十,嗓音帶著一股悠長禪意,“……請您莫要繼續一意孤行,手刃無辜,再造殺業,這世間一切事皆有因果報應。”
“且聽小僧一言,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顧灝庭嗤笑一聲。
他面目猙獰,因劇烈的情緒激蕩而扭曲,一會捂臉狂笑,下一秒又發出嗚咽的痛哭。
“我早就瘋了,怎麼,你要來渡我這個惡鬼?”
“可惜,只有她能渡我。”
第二十二章
在遙遠的一個落后小鎮里,云晚晚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這是……哪兒?
渾身酸軟無力,連起身都做不到。
她微微一動,守在床邊的男人立刻驚喜的大喊,“大姑娘你醒了!”
云晚晚一愣,睜大了眼,看向自己身上穿的粗布衣衫。
她,為何沒有記憶?
不知道自己是誰,不記得以前發生過什麼。
只隱隱記得自己,名字中有一個“晚”字。
她不動聲色的望著一邊的男人,想開口詢問,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嗓音嘶啞得發疼,像是被粗糙砂紙摩擦到溢血一般。
“姑娘,你嗓子壞了,先別說話,”男人看起來像是普通的村民,老實憨厚,“俺叫李大虎,是這鎮子上的獵戶,這里是落霞鎮。 ”
“俺一個月前去山林里打獵,結果發現了你,當時你全身都是血,快要死掉了,于是俺連忙把你背回來……”
就在這時,門口的布簾子被人掀開,一個滿面風霜的婦人端著一碗水進來,輕柔的喂給她。“姑娘你放心,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為你換的,我相公只幫忙抓了些藥。”
“當時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月,氣息微弱的很,我們差點以為你救不活了。結果幸好,你福大命大,挺過來了。”
云晚晚眼前一花,好似閃過了一些零碎的畫面——
她在跟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說話,緊接著她從山崖上跳了下去。
山崖深不見底,她閉著眼,等待自己變得四分五裂。
但她好像被什麼藤蔓給纏住了,一頭磕在山巖上,兩眼徹底一黑,失去意識……
光是想起這一點點記憶,她便頭痛欲裂。
云晚晚定了定神,感激的看著獵戶夫妻兩,用嘶啞的氣音說:“謝謝你們。”
她決定暫時不去想,等身體恢復以后再慢慢做打算。
婦人擺擺手,慈愛的揉了揉她的頭,“你這孩子,要謝就謝鎮上的沈郎中吧,是他費了不少力氣把你治好的。這些日子你傷沒好,就暫時留在這里可好?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氏?”
云晚晚抿了抿唇,搖頭。
“我姓晚……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自己全名,只好報了個晚氏。
婦人皺眉道,“哎呀,你這是失憶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