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晚晚那日從城門逃離后墜崖,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
不少人還曾親眼見證親王侍衛去崖底搜尋兩天,結果什麼也找不到。
親王殿下不知為何突然反悔了,不僅收回休書,還大張旗鼓的要娶回一個已死之人。
據說,成親當晚,他要抱著云晚晚的牌位拜天地。
最近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都說親王已經瘋了。
可不是魔怔嗎?當初把事情做的那麼決絕,現在人死不能復生,反倒稀罕起來了。
只是世人不知道,這是顧灝庭,欠云晚晚的一次盛大婚禮。
不論說什麼都要補回來。
顧灝庭彎了彎唇,笑得邪氣。“有何不可,母妃?我就是個瘋子,不在乎什麼名聲,他們越怕我越好,我只需要他們的畏懼。”
太妃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咱們母子倆個相依為命長大,你現在這樣不顧一切,那母妃怎麼辦?以后母妃連個依靠都沒有!現在外頭流言蜚語,連帶著我的聲譽也受損!”
顧灝庭定定的看著她,漆黑的眼瞳里一片陰鷙,“娘娘最愛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為了他甚至可以將我舍棄,又怎是和我相依為命?我勸您安分一些,否則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這個母親,一直將自己當成謀奪權柄的工具,從未照顧過他一天,從未給過他一分母愛。
從小,她就對他非打即罵,被父親冷落了,便將脾氣撒在他身上。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對她言聽計從?
以兒臣之禮,疏離相待,是他最大的容忍!
第十七章
太妃臉色很是難看,哆嗦著唇瓣,指著顧灝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最終她被顧灝庭派人送回了宮里。
連皇帝都管不了顧灝庭,還能怎麼辦?
這世上唯一能動搖顧灝庭心神的人已經死了。
正如他所言,敢阻攔他的人,都成了尸體。
很快,顧灝庭多了一個稱號——活閻羅。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活閻羅一天比一天更加崩潰,憔悴。
他開始整日酗酒,把自己灌醉,借此逃避不愿面對的現實。
堂堂親王,成了一個整日借酒消愁的鰥夫。
云晚晚墜崖后半個月,顧灝庭仍然沒有踏出王府半步。
他還找來上次那個說實話的太醫,沒有處罰,只是賞賜了許多寶物,調來王府常駐。
顧灝庭問他:“有沒有能使人出現幻覺的藥物?”
對上太醫驚愕的表情,他只是垂著眼,嗓音淺淡,“比如,讓人能時常看到思念之人的。”
“王爺,那種東西早就失傳了……即便是有,也會對神志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傷。”
神志受損又如何?比起失去晚兒的痛苦,及得上萬分之一嗎?
顧灝庭冷漠的想。
太醫小心翼翼的建議,“王爺不妨出門走走,散散心,就不會總是想到王妃了。”
最終,他還是出門了。
因為他想起,曾經剛成親那會兒,云晚晚告訴他,想和他一起去街上的夜市逛一逛。
“那里好熱鬧!晚上還會有燈會,可以猜燈謎。許多王孫貴族都愛去,大家都戴著面具,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記憶中,云晚晚頭一回邀請他出門玩,忐忑的眼眸中夾雜著一絲雀躍。
而回應她的,則是顧灝庭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公務忙你不知道嗎?想去你自己找下人陪你。”
后來云晚晚哪都沒去。也許,只是想單獨約他罷了。
曾經隨意拒絕的,正是他現在求都求不來的東西。
從今往后,就讓他來替晚兒,看看她想看的景色吧。
大街上,燈火通明,熙熙攘攘。
顧灝庭木然的行走在大街上,與周身的熱鬧看起來格格不入。
在攤位上,他隨手買了一只狐貍面具,覆在面容上。
他想起,云晚晚以前嘰嘰喳喳的來找他,曾說過她最喜愛狐貍。
顧灝庭順著人流,一路往燈會的方向走去。
耳邊隱隱有路人打情罵俏的聲音:“你這呆子,不許走!”
“你說不讓我走,我便不走嗎?哼,你攔不住我!”
顧灝庭微微側目。
兩人似乎是一對兒青梅竹馬。
女孩兒插著腰,眼見面前的少年轉身要走,立馬急的團團轉,連忙拉住他衣袖。
“等等,都說了不許走了!不希望你走,是因為喜歡你啊!”
少年似乎沒想到女孩兒突然表白,愣了許久后,臉頰通紅。小聲說:“其實,我也——”
于是,兩個情投意合的人,在絢爛的花火下牽手了。
顧灝庭站在原地,看了他們許久。
不讓她走,是因為喜歡嗎?
難怪,難怪他當初,會不想讓云晚晚離開。
一想到她要徹底離開王府,遠走高飛,他就覺得無比的焦躁。
原來,不管云晚晚是什麼身份,他都會喜歡上她。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可以把命都給她。
第十八章
顧灝庭繼續走著。
忽然,眼前的人群里,一閃而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個背影像極了云晚晚的女人,懷里正抱著孩子,從他旁邊走過去。
顧灝庭渾身一震,猛地怔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下意識沖了上去,追逐那個背影。
路人被他撞得東倒西歪,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