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運氣差些，興許還會被野獸給吃了，連下葬都難。

    只不過這些話，暗衛不敢開口。

    水牢里。

    短短半日，蘇晴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然而她只是一邊吐血，一邊歪頭輕蔑的笑。戲謔的對著牢房外一臉陰沉的顧灝庭說：“

    通過報復我，來讓你的愧疚感與悔恨能夠減少一些？”

    “你不怕，云晚晚泉下有知，會覺得惡心嗎？”

    獄卒拿起刑具用力夾住她十指，她疼得撕心裂肺的慘叫，冷汗涔涔。

    “本王會讓你后悔活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你想死，也會有最好的太醫來把你救活，繼續償還你的罪孽！”

    “哈……”蘇晴目光渙散，她的容貌早就被顧灝庭毀去了一半，看起來十分可怖丑陋。

    “死有什麼好怕的，我本就是……要來報復你的！顧灝庭，云晚晚該死，你比她更該死！”

第十二章

    “你什麼意思？”顧灝庭蹙眉。

    一種不好的預感，隱隱爬上脊髓。

    “知道為什麼，我會對當年云晚晚救你的事情了如指掌嗎？”

    蘇晴不懷好意的笑笑，嗓音尖利，“說起來，我還要稱云晚晚一聲，表姐姐。”

    “我，本名云蘇晴，云家旁支的表親，當初跟隨主家前往遂州做生意。我閑來無事，在山林里偶遇了云家大小姐，便偷偷跟著她，看到了云晚晚救你的全程。她堂堂大小姐，竟然為一個陌生男子買藥療傷，還親自背著他離開，真是不知廉恥！”

    顧灝庭藏于袖中的拳頭一點點攥緊。

    “可是之后，我再次回到家里時，發現云家已經慘遭滅門！”

    “為了調查當年的慘案，我鋌而走險混入京城，終于讓我得知了真相。”

    蘇晴死死咬唇，將唇瓣咬的血肉模糊，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當初你因為朝堂紛爭被太子派人追殺，本來要死了，卻被云晚晚救下來。太子發現計謀失敗后，這才一怒之下牽連了云家！”

    “云家只不過是個替死鬼，用我們全族的性命，換你顧灝庭一條命！”

    轟的一聲！

    顧灝庭臉色刷的一下，血色全無。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連自己都沒發現，他尾音在斷斷續續的發顫，“云家滅門的確是太子所為，但他是為了云家的秘密！那些賬本和文書——”

    蘇晴冷冷的打斷他，“可事實就是，沒有你，太子根本不會讓手下屠殺云家滿門！”

    “我勾搭你，進入王府，不過是我復仇計劃中的一環罷了。”她閉了閉眼，“我曾發誓，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云晚晚她被逼死，是她咎由自取，活該！都是因為她才害了所有人，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嫁給了滅門仇人，還為仇人低聲下氣的討好，為他生孩子……！”

    “而你，顧灝庭，可笑的是，在每日的相處中，我竟發現你內心深處真正喜歡的人是云晚晚。于是我不斷針對她，只想讓她更加痛苦！”

    “只不過，她的痛苦，大部分都來自于你啊！”

    蘇晴偏頭，看了一眼顧灝庭，看到他被說中了心事的倉皇無措和現在才認清一切的凄然悲愴。

    似乎只有這樣，云家無辜慘死的冤魂才得以安息。

    她也能沒有任何遺憾的，去見離世的家人了。

    顧灝庭頭一次，冷硬的心好像被活活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大白日的卻有冷風灌進來，凍得他唇色蒼白，指尖都在發顫。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恍恍惚惚的出了水牢，如何對暗衛下了指令，讓他們把全部有關云晚晚的東西都查個干凈。

    其實根本用不著查，蘇晴為了打擊他，已然將所有參與過的事都交代了一遍。

    比如她偷偷將王府機密情報傳遞給太子，然后暗中收買人嫁禍給云晚晚。

    比如云晚晚流產那晚，她的病是裝的，只不過是找借口不讓云晚晚看太醫罷了。

    聽到暗衛的匯報，顧灝庭眼眶一點點染上猩紅，痛徹心扉。

    為什麼，當初不對她好一點？

    若是自己當初多一些耐心和關注，也許她就不會絕望到跳崖了吧……

    驀地，他吐出一大口血，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第十三章

    顧灝庭神志昏沉間，做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夢。

    他先是夢見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嬰孩在對他笑，云晚晚一臉溫柔的抱著孩子。

    當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母子兩時，忽然畫面一閃，孩子和她都慘死在血泊里！

    顧灝庭愣愣的看著，渾身顫抖，嘶吼出聲：不，不要！

    緊接著，他又接二連三的夢到許多以前的事。

    夢見洞房花燭夜時，云晚晚那張羞澀的，滿是依戀的面容。

    夢見她為自己擋下一刀后，再怎麼疼都是咬牙忍耐，從來不肯喊痛。以及每月十五里，獨自一人默默隱忍的瘦削身影。

    夢見她哭得撕心裂肺，眸子一點點沉寂，變成死灰。

    顧灝庭驚慌失措的，想為她擦一擦眼淚都做不到。

    他想，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會認錯人呢？

    明明他的晚兒，是這麼堅韌，這麼勇敢。

    顧灝庭最后在夢境里看見當年自己身受重傷，逃出京城的那一晚。

    那是他最狼狽的時候，中了太子下的劇毒，看不見也聽不見，只剩下了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