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微風溫暖地拂過,稍稍吹散了一絲商云璟心頭的陰郁。
縱然他嚴懲了寧玥璃,但傷顧星瑤最深的,始終都是他……
侍衛統領跟上來,輕聲請示:“王爺,行裝已備好,隨時都可以前往南川。”
商云璟沉思了一會,突然覺得寧玥璃的態度有點奇怪。
與其說她是針對顧星瑤,還不如說是沖他來的。
“你去查一下寧玥璃的身世,不可打草驚蛇。”
侍衛領命而去。
商云璟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落到了遙遠的南川。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一定要取回舍予草。
……
云瀾山。
顧星瑤靜靜地躺在藥玉床上,臉色蒼白得與死人無異。
蕭鳴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放進她的口中,隨即又將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來。
只見她喉嚨微動,藥丸順勢滾了下去。
片刻后,䧇璍 顧星瑤的身體猛地一顫。
而她的胸膛也開始了微微起伏!
蕭鳴這才松了口氣——
如果顧星瑤救不回來,那商云璟也會徹底崩潰的吧……
與此同時,商云璟正帶著幾個精銳侍衛前往南川。
馬蹄聲輕且疾,四周的景色飛快往后退去。
“星瑤,等著我!”
第十五章
南川路途遙遠,即便商云璟幾乎日夜不停地趕路,也還是足足走了十天。
是夜,明月高懸。
商云璟伏在草叢中,看著不遠處的池中心,眼底掠過一抹喜色。
神醫說的不錯,毒物池中心,的確生著一株隱隱蒙著一層微光的小草。
幾乎是一瞬之間,商云璟一路高懸的心才重重地砸回了胸腔里。
侍衛湊上來小聲道:“王爺,動手嗎?”
商云璟輕輕點了點頭。
身后傳來一陣輕響,隨即侍衛如一道影子般劃破黑暗,眨眼便到了池旁。
就在侍衛剛把腳踩入池中時,異變陡生。
“啊!!!”
他的身體猛地跪了下去,好似受了重傷一般。
商云璟一驚,帶著剩下的人沖了過去:“發生何事了?”
那名侍衛抱著小腿在地上翻滾,擔心引來南川守衛,便死死咬著唇不吭聲,不多時便痛得大汗淋漓。
其他的侍衛壓住他的手,商云璟看向他的小腿,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借著月色看去,侍衛的褲腿已經碎成襤褸。
而他的小腿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
“王爺,此地不對,先撤!”侍衛們勸道。
商云璟看著近在眼前的舍予草,心里滿是不甘。
但再拖下去,他的心腹也命不久矣。
“先回——”
但還未來得及說完,四周驀地一亮,隨即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被發現了!
幾名侍衛紛紛拔出佩劍圍在商云璟身邊,警惕地盯著四周。
不多時,幾十名身著南川服飾的人舉著火把跑了過來。
為首一名胡子花白,看起來似是祭司的人打量了幾人一眼,沉聲道。
“幾位鬼鬼祟祟來到我南川毒物池,所為何事?”
見他沒有一上來就刀劍相向,商云璟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我需一株舍予草,救我心愛之人。”
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有自稱本王。
畢竟北燕剛和南川經歷過一場大戰,此番若是能不起干戈地拿到舍予草,那是再好不過了。
若是不能,便只能放手一搏。
這時,祭司身后一個男人驀然叫出聲:“長老,他是北燕王爺,之前我去北燕時曾見過他!”
商云璟心猛地一沉。
頓時,拔刀聲不絕于耳,憤怒的聲音如潮水般涌來。
“北燕人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我們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把他們丟進毒物池!”
“血債血償!”
祭司抬起手,將沸騰的嘈雜壓了下來。只是眾人雖然緘口不語,卻仍用敵視的眼神盯著商云璟一行人。
祭司上下掃視了一番,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你想要舍予草?”
商云璟排開眼前的侍衛,走到火光之下,坦然道:“不錯。”
“你可知池中之草,為何名為舍予草?”
祭司指了一下毒物池,隨手從路旁撈起一只兔子,扔入了池中。
眨眼間,池中傳來密集的啃食之聲,不到片刻,便將一只肥兔啃得只剩下骨架!
“因為此池中,聚集著無數世間最毒的毒蟲,人想通過,便得把命交代在這里。”
“舍予舍予,舍了生命才能予,舍予草因此得名。”
“現在,你還想要嗎?”
那祭司每說一句,侍衛的臉色便白一分。
祭司桀桀笑起來,眉目間滿是狠毒。
“你若是后悔,此刻還來得及。”
商云璟倒是神色不動,好似眼前不是腥臭可怖的毒物池,而是煙雨西湖。
“有何可后悔,舍予草,本王要定了!”
第十六章
十日后,云瀾山。
寂靜的房間內,顧星瑤和之前一樣,還是靜靜躺在藥玉床上。
呼吸雖然輕微,但平穩而綿長。
虛空中驀然響起了商云璟冷冷的聲音。
“今日你便在這里跪上一個時辰,給本王好好反省!”
“我還嫌你住過的地方臟,配不上璃兒!”
“顧星瑤,本王要你以后都生不了孩子!”
一字一字,都如利刃。
顧星瑤的睫毛突然劇烈地顫動起來,五官擰在了一起,好像在艱難地掙脫夢魘。
下一刻,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房頂出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