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煜城渾渾噩噩的走出辦公室。
休息區,乖乖等待的賀努努迎了上來:“爸爸,怎麼了?是媽媽做手術不順利嗎?”
他遲遲沒有回答,孩子攥著賀煜城的衣擺嚎啕大哭起來:“媽媽……我要去找媽媽!”
當無助與恐懼席卷全身,滾燙的淚水從賀煜城眼中滑落。
他緩緩蹲下,緊緊抱住了賀努努:“對不起……爸爸真的很沒用。”
“再多的錢,再大的名氣,這些統統換不回你的媽媽。”
這一刻,無疑宣布了他們一家這些日子共同的努力付之一炬。
賀煜城走到樓道里點燃了香煙。
煙火明滅之間,照亮了賀煜城憔悴而絕望的臉。
在生死線前,人的力量總是如此薄弱。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他愿意不惜一切代價去換她一線生機……
走廊里傳來醫生焦急的呼喚聲:“莫宛溪家屬!”
“患者血壓急降已經休克了!現在立刻跟我走,待會要簽病危通知書!”
猶如天塌了下來!
賀煜城腳下幾個踉蹌,一把推開樓道的門,拽起賀努努跟著醫生一路小跑。
無論如何……
他想再見她一面,也讓孩子再見她一面!
拐角處,一道同樣高大挺拔的身影與失魂落魄的賀煜城直直相撞。
“賀老師?你和孩子怎麼會在血液科?”
周池愣愣看著他:“不是說莫副導住院了嗎,難道她就在……血液科?”
第三十三章
“她現在正在搶救,改天再聊。”
賀煜城拉起孩子繼續小跑,渾然不知身后還跟著一臉難以置信的周池。
血液科——無菌平流層病房外的走廊。
父女二人臉色都很難看,靜靜等待著醫生出來。
周池走到賀煜城身旁停下:“莫副導到底怎麼了?”
賀煜城嘴唇顫了顫,緩緩吐出三個字:“白血病,本來今天就能開始做回輸,但那個供者忽然失聯悔捐了……”
周池聞言一怔:“是骨髓庫找的灣島供者嗎?”
“嗯。”賀煜城沉沉應了聲,卻忽然反應過來,定定望向周池,“你知道他?”
隨著兩聲干笑,周池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我就是那個供者,今天第六幕拍到早上才結束,我著急趕過來,忘記帶手機了……”
片刻怔愣過后,賀煜城灰暗的眸中漸漸凝聚出光亮。
他立刻沖到第一道隔離門前:“醫生!醫生!”
然而醫護人員們都忙著搶救莫宛溪,無人回應。
直到十分鐘后,醫生表情凝重的走出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賀煜城神情激動的指向周池:“他是供者,現在可以做回輸嗎?!”
入夜后。
莫宛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看見外艙玻璃窗外站了好幾個人,像在參觀動物園一樣。
視線影影綽綽的,看不清他們長相。
在其中一個人影的示意下,莫宛溪接起連接病房內外部的電話。
“宛溪……”
熟悉而顫抖的聲音傳入耳中,是賀煜城。
“你一定想不到,周池就是你的供者……現在你已經在做細胞回輸了!”
莫宛溪難以置信的看向玻璃窗,又垂眸看了看手上連接的兩根管子……
“真……”她嗓音啞得說不出話來,卻仍然固執艱難的開口,“真的?”
賀煜城激動的渾身顫抖:“是真的,宛溪,等你出來,我們一家人就能正常生活了!”
忽然有了希冀,莫宛溪眼角劃過一絲熱淚:“努,努呢……”
“外艙只能進一個家屬,她還在外面等,別擔心,周池看著她呢,等你狀態好一點了,我讓她進來看你。”
賀煜城似乎給她比了個什麼手勢:“加油,我們都在等你出來!”
他和醫生走后,莫宛溪怔怔盯著天花板發呆。
她這短短的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
幸好還有賀煜城和孩子的支持陪伴,否則,她真的挺不到這一天。
回輸干細胞和普通輸血并沒什麼兩樣,身體也沒感受到任何癥狀。
第二天醫生來查房時,莫宛溪有些難以置信:“只是輸液就完成移植手術了嗎?”
醫生笑了笑:“是的,現在就等你的血象回升,看看移植的情況怎麼樣。”
“謝謝……”
莫宛溪話還沒說完,一道小小的身影已經撲到了外艙玻璃窗上。
雖然因為隔音玻璃聽不見孩子在說什麼,但通過賀努努的口型,莫宛溪能猜到她在很興奮的喊著媽媽。
醫生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用電話。
賀努努踮腳接過:“媽媽你有沒有想努努?要加油哦,我和爸爸在外面等你!”
想到孩子昨天一定被嚇壞了,莫宛溪笑中含淚:“好,到時候努努想去的地方,媽媽都會陪你去,努努想做的事情,媽媽也會陪你做。”
賀努努雙手比心,大大左眼眨了眨,送給她一個wink:“這是爸爸讓我傳達的,媽媽,爸爸和努努好愛你哦!”
第三十四章
莫宛溪終于明白昨天賀煜城在玻璃后比的手勢是什麼,不自覺熱淚盈眶。
賀努努走后,賀煜城給她打來視頻電話。
“還要記得多喝水,不然出倉以后會得膀胱炎,漱口水也要勤用,小心口腔潰瘍……”
原來他每天都在查閱這些東西,甚至比她這個患者知道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