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事不宜遲,我們走!”
謝景辭直接帶著燕寧到后面的馬廄,騎上一匹快馬,朝燕府而去。
馬蹄聲嘚嘚,一下一下敲在燕寧的心上。
風將她的眼睛吹得通紅,她卻渾然不在乎,嘴里喃喃自語。
“馬兒,跑快點,再跑快點……”
時間似是被拉得無限長。
好不容易才看到燕府破敗的大門,燕寧還未來得及慶幸,眼前的景象就讓她心頭漫起一股涼意。
燕府門口,無數的禁衛軍披甲執刃,將燕府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不!”燕寧脫口而出,旋即被謝景辭捂住了嘴。
難道再次來遲了嗎?
燕寧的眼淚決堤般地往外涌,回憶紛至沓來——
上次燕府被圍,不久后就全部被鳳懷南賜死!
回憶和眼前的景象重疊在一起,痛得燕寧五臟有如痙攣。
“阿寧你冷靜一點!”謝景辭調轉馬頭,遠遠避過禁衛軍,朝后山而去。
“景辭,你放開我!我絕不能讓鳳懷南毀壞我阿爹的尸骨,哪怕是要跟他同歸于盡,我也認了!”
謝景辭一夾馬腹,駿馬嘶鳴一聲,疾馳而去。
“你先別慌,我們去后山看看能不能繞進去。”
燕寧眼前模糊得看不到路,只覺風聲陣陣,兩側高大的樹木飛速往后退去。
不知跑了多久,謝景辭勒住韁繩,攬著燕寧跳下馬。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輕聲道:“此處防守松散,我們走。”
燕寧心急如焚地跟在謝景辭身后,小心翼翼地繞過守衛,來到花園中。
正是當日滿地橫尸的地方。
如今草地已然干枯,曾經郁郁蔥蔥的花園滿是殘枝敗葉。
在中間,立著數十個墳包。
燕寧雙膝一軟,重重嗑了下去,眼淚在地上洇開。
“阿爹,阿娘,請原諒寧兒不孝通天。”
怕被人察覺,她的嗚咽都堵在了喉間。
“當日擔心引人注意只能一切從簡。”
謝景辭看著燕寧傷心欲絕的樣子,蹲下來拍拍她瘦弱的肩,小聲道。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動手吧,伯父伯母不會怪你的。”
燕寧依言止住泣聲,站起身來。
謝景辭拔出佩劍,卻突然察覺到一股冷意。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兩人齊齊僵在了原地。
只見鳳懷南自暗處走了出來。
他眼底飛速掠過一抹痛色,隨即被一些燕寧看不懂的情緒覆蓋了。
他朝著燕寧伸出手,沉聲道。
“寧兒,過來。”
第二十七章
燕寧差點心臟都跳停了!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隔著長廊與鳳懷南對望。
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卻像是橫著一條銀河,怎麼也跨不過去。
“你是故意的。”
半晌,燕寧才顫抖著嘴唇開口。
眼下的情況她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鳳懷南懷疑她的身份,于是故意讓禁衛軍說那些話給她聽見,然后在這里堵著她,等著她自投羅網。
她還以為自己的計謀足夠成功,殊不知早已被鳳懷南洞穿了。
鳳懷南雙手緊握成拳,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每吐出一口氣,都像在喉間凌遲一刀。
“真的是你……”
這些時日來他經歷的一切,是他此生中嘗過的最大痛苦。
眼下燕寧竟然還活著,老天爺對他還是垂憐的。
只是,燕寧明明在自己身邊呆了這麼久,看著他痛苦,卻什麼都不說。
甚至在他問起時還撒謊!
如果不是他順著那股熟悉感查下去,如果不是燕寧的手腕露出了破綻,她究竟還要騙自己多久!
或許是他慢慢猩紅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燕寧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躲在謝景辭的身后。
這個動作一下子就刺激到了鳳懷南,他大步走近,將燕寧從謝景辭的身后抓了出來。
“你竟敢如此騙我!”
謝景辭眉梢一抖,連忙跪下請罪:“這一切都是臣的主意,請殿下降罪。”
燕寧一邊掙扎著想逃開鳳懷南的桎梏,一邊說道。
“跟景辭無關,是我自己恨你!”
見她還不知死活地護著謝景辭,鳳懷南心口的火焰更加高漲。
他手下不自覺地用勁,拉著燕寧就想走,手背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鳳懷南回頭,就見燕寧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狠狠咬在了他的手上,還在不斷地加力。
她的眼神赤紅,寫滿了恨意,如同一把利刃,刺得他心口一陣劇痛。
她為了謝景辭,就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嗎?
那瞬間,鳳懷南的理智被燒得一干二凈。
他站定腳步,看著跪在地上的謝景辭,語氣森寒。
“謝將軍,你送上一名假冒他人身份的女子進東宮,究竟有何用意?”
燕寧頓時愣住。
這個罪名可大可小,萬一被認定是圖謀對儲君不軌,那下場一定不會好過燕家!
“鳳懷南,你一定要逼死我身邊所有人是嗎?”
鳳懷南頓住,怔楞地看著燕寧唇齒間的血跡,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他本想說不是的,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燕寧的手慢慢地往回抽。
鳳懷南感覺到手心逐漸空蕩蕩,手下意識地一緊,重新握緊了。
“不想讓謝將軍獲罪也簡單,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便不計他的罪。
”
他不能再放開一次燕寧的手。
哪怕燕寧看著他的目光只有怨恨,他也要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