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水盆邊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慢慢地覆在了臉上。

第十六章

    謝府。

    鳳懷南的馬車停在了門口，他走下馬車后，楚含煙也跟著走了下來。

    本來以她的身份是不應該跟著鳳懷南出席宴會的，但她對那個神秘的女子起了防范之心，便找了個借口跟著來了。

    今晚謝府的晚宴本是私宴，但鳳懷南是太子，謝景辭還是早早站在門口迎接。

    一見到鳳懷南走下馬車，謝景辭便上前行禮。

    “太子殿下蒞臨，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鳳懷南擺擺手，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了謝景辭身后的女子身上。

    和那日在護國寺相遇不同，她今日換了一套淺紅色的如意裙，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

    鳳懷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視線總是被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吸引，心里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又涌了上來。

    “殿下這邊請。”謝景辭不動聲色地掃了鳳懷南一眼，隨即將他引進府中。

    鳳懷南坐在首席，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燕寧坐在謝景辭身側，垂眸淺笑，不時替謝景辭斟酒。

    酒過三巡，鳳懷南微覺醉意，視線不由得又移到了燕寧的身上。

    看著她，只覺得心中那股熟悉感一陣一陣地往上涌。

    鳳懷南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覺得自己怕是醉得狠了，竟然將燕寧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子重合起來。

    這時，謝景辭舉起酒杯，朝鳳懷南恭敬道。

    “聽小妹方才說起，數十日前曾沖撞了太子殿下與鳳夫人，微臣在此替小妹向殿下賠罪，還望殿下不要計較她不懂禮數。”

    鳳懷南手猛地一頓，脫口問道：“小妹？”

    一旁的楚含煙本就因為鳳懷南不時看向燕寧而不滿，眼下聽到謝景辭稱她為鳳夫人而非太子妃，眉梢間更是帶上了寒意。

    謝景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手摸了摸燕寧的頭發，寵溺道。

    “小妹宋君瑤，是我姑母的女兒，自幼長在邊陲小鎮，不懂禮數，請殿下恕罪。”

    燕寧配合地赧然一笑。

    楚含煙看著燕寧，心里飛速轉著小算盤，片刻道。

    “宋姑娘姿容傾城，想必日后京中王孫貴族都要踏破將軍家的門檻了。可若是不懂京中禮儀，難免會失了將軍府的臉面。”

    頓了頓，她又接道：“宋姑娘若不嫌棄，不如去宮里小住，讓教養嬤嬤好生教導。”

    楚含煙此話并不是真心想為燕寧考慮，只是她已經起了永絕后患的殺心。

    將軍府到底鞭長莫及，但若進了宮，她有的是法子讓這個礙眼的女人徹底消失！

    謝景辭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道：“小妹出身寒微，怎敢進宮給鳳夫人添麻煩？”

    “將軍客氣了，我一見宋姑娘便覺得親切，想讓她進宮陪我打發時光，將軍莫不是嫌我人微言輕？”

    謝景辭忙道不敢，這麼一頂帽子扣下來，他也只能同意，轉過身對燕寧道。

    “進了宮，可不能像在家里這般放肆了，萬事都要注意。”

    燕寧自然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淺笑著一一向鳳懷南和楚含煙行禮。

    “那臣女就叨擾太子殿下和鳳夫人了。”

    鳳懷南沉默了半晌，一句拒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

    翌日清晨。

    一輛低調的馬車慢慢自將軍府駛出，直朝宮門而去。

    燕寧掀起車簾，看著越來越近的東宮，眼中漫出無盡的寒意。

第十七章

    馬車在東宮前停下。

    燕寧剛一下馬車，便見到兩個丫鬟正攙著一臉笑意的楚含煙在前門等著。

    她斂去眼中的寒意，淺笑道：“鳳夫人安好。”

    楚含煙滿臉都是和煦的笑意，親熱地挽起燕寧的手帶著她往殿內走。

    “宋姑娘不必如此客氣，以后便安心在這里住下，我會讓教養嬤嬤到東宮來給你教導禮儀的。”

    全然是未來太子妃的語氣。

    燕寧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道：“之前在護國寺，是我失禮了，還請鳳夫人不要介意。 ”

    “自然不會。”楚含煙示意春意給燕寧上茶：“不過宋姑娘既是來宮里學習的，那還是得遵守宮里的規矩。”

    “你現在還待字閨中，以后便不能隨意拋頭露面，與外男有來往了。”

    燕寧面上乖乖應是，心里卻覺得有些好笑。

    當日楚含煙還未與鳳懷南成親時，不也是成日里與他交往過密嗎？

    不過鳳懷南喜歡她，想來也是不介意的。

    想到這，燕寧嘴角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

    楚含煙心知不能操之過急，便只拉著燕寧閑話。

    不多時，她眼角瞥見鳳懷南正朝這邊走了過來，于是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算計。

    “宋姑娘，這是宮中獨有的平湖銀針，你嘗嘗。”

    楚含煙端著茶水遞給燕寧，卻在燕寧接過時，手難以察覺地微微一抖，整杯滾燙的茶水頓時澆在了手背上。

    燕寧驚呼一聲，忙抓起楚含煙的手細看：“鳳夫人無事吧？”

    鳳懷南見狀，走過來看著楚含煙通紅的手背，皺眉道。

    “讓御醫過來看看吧。”

    楚含煙眉心微蹙，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微微搖頭。

    “懷南哥哥我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