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語遲這才答應了見面。
現如今看見了這位所謂的有錢公子哥,寧語遲忽然覺得也是,除了裴行舟,還有誰能這樣通過一個單一的畫面讀出自己的狀態呢?
中間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了個借口開溜,裴行舟依舊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寧語遲:“你變了很多。”
寧語遲知道,裴行舟說話最重要的永遠不會是第一句,于是就安靜的等著。
果然,裴行舟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也有沒變的,寧語遲,你還喜歡我。”
寧語遲心中一緊,蹙眉道:“你在做夢。”
見狀,裴行舟只是笑了笑,聲音低沉:“所以你的交易名,為什麼是景山今?”
第三十九章
景山今這個名字,是當初寧語遲隨意取的。
在反應過來自己用的是那幾個字之后,寧語遲猛然驚覺,原來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其實也會在暗中流淌。
她想,人或許都需要一個東西去平衡自己的情緒,如果實在藏不住,那就假裝看不見,放自己一馬。
寧語遲當然知道世事無絕對,如果忘卻真的是一件這樣簡單,這樣容易誰趕盡殺絕的事,那自己又怎麼會過的這麼難受?
所以寧語遲沒有真的趕盡殺絕,她縱容著自己的最后一點脆弱與思念,假裝視而不見。
景山今,寧語遲的山今,也是裴行舟的景。
這三個字似乎是被寧語遲唯一準許的表露出來的情緒,而在這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也不會有人發現,更不會有人說破。
寧語遲太知道遺忘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最低的要求也無非就是希望不要有人戳破她。
只要不說出來,那就都還在她的忍耐范疇之內。
這麼多年來,寧語遲也就是這樣忍過來的。
想到這里,寧語遲抬眸看向了裴行舟:“沒有為什麼,隨便想到的。”
這顯然是一個沒有任何說服力的解釋。
但是寧語遲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然看了一眼裴行舟:“你要買照片的話,我們現在就開始談價錢吧。”
顯然,寧語遲不想要多說,更不想以輸家的身份和裴行舟說話。
裴行舟的眸色明顯暗了下去,似乎是在考量寧語遲說的話的真實性,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才開口:“十萬一張。”
“不賣。”
裴行舟的最后一個“張”字才剛剛落地,甚至都還沒有說完,寧語遲就直接打斷。
扔下了這兩個字后,寧語遲徑直站起了身。
裴行舟見狀起身跟上,快步擋在了寧語遲的身前。
寧語遲冷著臉瞥了一眼裴行舟:“還有事?”
裴行舟出的價格遠遠高于市場價,而寧語遲回絕的也十分干凈利落。
不管裴行舟到底會出多少價,寧語遲都會拒絕。
這筆生意她當然沒有打算做,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最擅長給自己找麻煩。
但是寧語遲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給自己規避這樣的麻煩。
裴行舟看著寧語遲,眼底透著漠然:“我出的這個價格你不滿意?我們還可以談。”
寧語遲挪開視線,又打算走:“顯然,我更多的是對交易對象的不滿意。”
“我不信。 ”
裴行舟的聲音莫名篤定,惹的寧語遲心中十分不快。
她停住了腳步,對上了裴行舟的目光:“你不信?我以為我對你不滿意這種事是人盡皆知,且在南城上隨便拉個人都能說出來的事實。”
裴行舟聞言,勾著嘴角戲謔一笑:“不是這個,而是說上一個問題。”
寧語遲一愣,反應過來裴行舟說的是景山今這個名字。
她剛要說些什麼,裴行舟卻笑著忽然出聲:“如果我說的不對你早就拍案而起報警了。”
寧語遲沒心思和他吵,也不想和他在這里浪費時間。
她實在是再清楚不過自己和裴行舟多待一秒都像是凌遲。
許久,寧語遲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將話說清楚:“我們滿打滿算應該一年沒見。 ”
“這一年里我想了很多,有關我,我們。”
“但其實我覺得現在我們之間也沒有必要再提及這些,畢竟這一年里,我們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互為陌生人,難道不好嗎?”
寧語遲強壓下心中的苦澀,將話語變得冰冷:“我們的人生早就被命運錯開,現在你也不在乎了,我也不在乎了,我當然不會為了這筆單子,去給自己制造一些沒必要的麻煩,不是嗎?”
她的語速極快,就像是在處理一場生意。
而在聽見寧語遲說她不在乎的那瞬,裴行舟身子忽然僵了一瞬。
寧語遲將頭發撫至耳后,隨即輕輕開口:“裴行舟,我勸你也不要自找麻煩,老天說我們不該就是不該,就像是你永遠不會和北城冬天里的鵝毛大雪同時出現一樣,就不要再花大價錢買我的雪景了。”
話落,二人之間忽然變得寂靜。
裴行舟緊捏著拳,垂頭看著地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裴行舟的聲音很輕。
“可是我不是出現了嗎?”
寧語遲一怔,玻璃窗外,大雪紛揚。
第四十章
店內的暖氣太足,叫寧語遲忘記了今天是北城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