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長大的同時，也都有了先前不會有的自尊心。

    而那時候的裴行舟也沒有想到，寧語遲當初想要的，只是他一個人的無條件對她好，無條件的站在她這邊。

    那時候的裴行舟更不會想到，在那次失態之后，寧語遲再沒在他面前表露任何情緒。

第十六章

    回憶戛然而止。

    ……

    翌日。

    裴行舟睜開雙眸，天色微亮。

    他昨晚在沙發上睡了一天，現在睡的腰酸背痛，頭腦一片昏沉。

    裴行舟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窗外微亮的景色一時間有些發怔。

    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叫裴行舟心中一瞬變得慌亂了起來。

    他起身下了沙發，視線落在了房間門口，那里依舊是一片寂靜。

    裴行舟見狀，腳步一頓。

    可沒過兩秒，裴行舟就徑直上前，轉動了門把，推門而入。

    寧語遲依舊躺在床上，這一點讓裴行舟感到心安。

    他緩步走到了床沿邊，卻發現寧語遲并沒有睡覺。

    寧語遲睜著眼，臉色依舊蒼白的不像話。

    裴行舟不難看出她一晚上沒睡，心臟像是忽然被重錘用力擊打。

    下一秒，寧語遲緩緩抬眸看向了裴行舟，聲音很輕：“放我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一整個晚上，和裴行舟的這幾年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寧語遲腦海中回放，她眼睜睜的看著記憶之中的裴行舟從一開始的包容體貼，霸道溫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好像每一步都沒有人做錯，但是到了最后，事情還是不可挽回的滑向了潰敗。

    寧語遲當然認命，只是在她看來，現在的裴行舟出現在她的面前，總讓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以前的兩個人。

    回憶使人痛苦，裴行舟不能體會那份痛意。

    裴行舟沒有說話，像是根本就沒聽見寧語遲說的話一般：“醒來了怎麼不吃早餐？”

    寧語遲見他這副模樣，霎時紅了眼眶：“裴行舟。”

    “我父母央求你不要對我家下手的時候，我母親哭著要你對我好一點的時候，你有沒有那麼一瞬，就那麼一瞬想到了你小的時候，他們給你的壓歲錢永遠是最多的？”

    “你有沒有想到，我父親是怎麼教你看局勢，我母親給你親手織的手套？”

    “你有沒有想到，你們家什麼都沒有，而我是寧家最受寵的小女兒，他們愿意讓我嫁給你！”

    寧語遲的聲音愈發的激動，到最后幾乎是怒吼。

    可是裴行舟卻依舊置若罔聞，管家端著早餐神色尷尬的站在了房間門口。

    裴行舟瞥見了管家的身影，他緩步起身，從管家手中拿走了餐盤，又回到了床邊。

    管家松了一口氣，帶上房門后立即轉身離開。

    裴行舟將餐盤放在了寧語遲的床頭柜上，抬手端起了瓷碗，吹了吹勺子上的小米粥：“吃早餐吧。”

    他將勺子遞到了寧語遲的唇邊，寧語遲剛剛激動的情緒還沒有緩過來，整個人都在發顫。

    連帶著唇瓣都在發抖。

    終于，寧語遲的忍耐像是終于到了臨界點，抬手用力打開了裴行舟的手——

    “啪！”

    瓷碗與陶瓷勺子全都被摔落在地，碎成了一片。

    濃稠的小米粥灑了一地，蜿蜒流動。

    熱氣氤氳著上升，寧語遲看著眼前的裴行舟，雙眸不受控的盈滿了淚。

    裴行舟卻只是站定原地，看著瀕臨崩潰的寧語遲，微闔雙眸。

    “寧語遲，我知道你爸媽和哥哥走了的事你現在還不能接受，我問過心理醫生，他說了你需要陪伴，我會好好陪著你。”

    裴行舟的聲音嘶啞，可是語調卻是那樣的平靜篤定。

    寧語遲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裴行舟，眼神空洞的像是能灌進風。

    她不知道裴行舟到底想要做什麼。

    寧語遲現在也已經不想知道了，只想要逃。

    就算自己已經沒有了可以去的地方，也不想要待在這里，每每看見一次裴行舟，她就被迫想起自己這段失敗的感情，被迫想起寧家是怎麼被自己害的家破人亡。

    是啊，寧家的遭遇說到底不都是怪自己嗎？

    怪自己往家里領回來這樣一只白眼狼，如果不是自己當初非要和裴行舟結婚，后面的事還會發生嗎？

    接連三天，裴行舟還是和以前一樣，將工作全部都搬到了家里。

    他寸步不離的守著寧語遲，而寧語遲則是不吃不喝。

    裴行舟將手中的瓷碗放在了寧語遲的身邊，捉住了她的手正準備換藥。

    可下一秒，裴行舟一怔。

    紗布底下明明已經快要好的差不多的傷口，現在卻在汩汩冒出鮮血，洇濕了潔白的紗布，變成了刺眼的紅。

    裴行舟抬眸，卻看見寧語遲妖冶高傲的笑容。

    緊接著，寧語遲的聲音響起：“裴行舟，你有本事就這樣守著我一輩子。”

    “我會不停的試著自殺，一千遍一萬遍。”

第十七章

    話音落地，裴行舟只覺得這道口子像是割裂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怎麼會這麼痛？

    他試想過很多場景，可是從來沒想過寧語遲會用死來威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