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如果季嶼霄不愛洛清,他會在失去所有記憶的情況下,還對洛清念念不忘嗎?”
“我,他……”
門外,林洛清拿著水果盤呆呆站著。
里面兩人的交談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她的耳朵,如同道道閃雷炸響。
懵懂的認知和模糊的記憶相互交錯,一點點撕扯著她的神經。
林洛清踉蹌著,白著臉回了房間,從抽屜中拿出她和季嶼霄畫的畫。
“嶼霄……季嶼霄……”
她的丈夫,她被遺忘掉的深愛的人……
是季嶼霄啊,是他啊……
“嗒!嗒!”
淚水一滴滴從林洛清臉龐滑落,滴在畫上,模糊了畫中的綠蘿。
直到秦母說該吃晚飯了,秦浩和何夢瑤才決定先解決季嶼霄那邊的事。
秦浩喪著臉,去敲林洛清的房門:“洛清姐,吃飯了。”
然而敲了好幾遍,里面都沒有回應。
一絲不祥的預感沖上秦浩的心,他推開門,里面的空蕩讓他呼吸一窒。
他朝衛生間望去,敞開的門里依舊空無一人。
秦浩頓時慌了。
“媽!媽!洛清姐不見了!”
第五十八章
夜風凜凜,雪花飛揚。
林洛清抱著畫,漫無目的地走在空寂的街上。
飛雪落在她的頭發和眼睫上,冷的她全身發顫。
她要去哪兒?她該去哪兒?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突然,林洛清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
這一摔像是砸碎了她腦子里的玻璃瓶,無助、委屈、迷茫和恐慌一股腦的全涌了出來。
她哭了起來,像個小孩子抽噎著爬起來四處張望:“這是哪里?媽媽,嶼霄……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們在哪兒啊……”
寂靜冬夜,警車在大街小巷穿梭,四處找尋著失蹤的林洛清。
一向冷靜的何夢瑤也忍不住哭了。
她覺得林洛清一定是聽見了自己和秦浩之間的話,所以才跑了出去。
可林洛清回去哪兒?在海城,除了秦家,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突然,何夢瑤眸色一滯。
季嶼霄!
對了,林洛清一定去找季嶼霄了!
何夢瑤沒有猶豫,立刻開車去找季嶼霄。
已經午夜十二點,城市已經進入睡眠。
只亮著盞落地燈的客廳,季嶼霄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林洛清的素描,墨眸深沉。
突然,門鈴不斷被人按響。
他愣住。
這麼晚了會是誰?難道又是凌菲?
季嶼霄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起身去開門。
沒想到門外的人是何夢瑤,她頭上纏著繃帶,頭發和肩上都是雪。
還沒等他開口,何夢瑤就踮起腳尖朝里張望:“洛清呢?她來過沒有?”
聞言,季嶼霄呼吸一窒:“沒有,她怎麼了?”
聽到這個否定的回答,何夢瑤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失蹤了,已經三個多小時了!”
這話猶如一把燒紅的刀子插進季嶼霄的心里,痛的他唇齒膽顫。
下一瞬,他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何夢瑤看著季嶼霄眼底的擔憂和恐慌,心中五味雜陳。
哪怕是失去了所有記憶,林洛清的一切都還是能牽動他的全部情緒。
凌晨的海城的小巷,回蕩著一聲又一聲的“洛清”。
直到天亮,警方還是一無所獲。
一整夜,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跟何況是個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的病人。
季嶼霄深呼吸著,只覺得腦子里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神經。
他捂著頭,痛的直冒冷汗。
一旁的民警見他臉色慘白,忍不住問了句:“先生,你沒事吧?”
季嶼霄無力地擺擺手,決定再去找。
可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停在路邊,兩個民警從車上下來。
其中一個,手里拿著張半濕的畫紙。
“這是在臨江邊上發現的,上面有失蹤者的名字,你們家屬確認一下是不是她的。”
這番話就像道悶雷在所有人心里炸開。
何夢瑤、秦浩和秦母還沒反應過來,季嶼霄就沖出派出所,徑直駕車朝臨江趕去。
一路上,季嶼霄幾次失控,險些將油門踩到底。
他緊握著方向盤,一遍遍告訴自己林洛清一定會沒事。
那張畫也許是被她扔掉了,然后不知道怎麼就被吹到了江邊,所以一定不會是她……也不能是她!
季嶼霄紅著眼,努力壓抑著身體中密密麻麻地刺痛,重重踩下油門。
第五十九章
雪已經停了,但風卻像帶著刀子掠過江面。
打撈船在江中作業著,轟隆隆的馬達聲刺破了清晨的寧靜。
季嶼霄和隨后趕來的何夢瑤等人站在江邊,怔怔望著江面上的漣漪。
一旁的民警放下對講機,面色凝重:“水流很急,如果她真的失足掉進江中,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因為生還的幾率實在太小了……”
聽了這話,秦母險些癱倒在地。
她掩面痛哭,心里又悔又愧。
林母救了她的兒子,可如今她卻沒照顧好林母的女兒,等她死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自己的恩人。
秦浩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何夢瑤站在一邊低著頭,淚水不斷涌出眼眶。
而季嶼霄卻依舊盯著打撈船,嘴里呢喃著:“她不會死,洛清不會死……”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整整四個小時過去了,仍舊沒有一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