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不會……就這麼痛死啊？”她扯出個蒼白的笑，打趣似的問。

　　季嶼霄眼底掠過絲痛色，將人扶起攬入懷中，幫她輕輕揉著太陽穴：“你以前從沒這麼悲觀過。”

　　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林洛清都會為患者做到百分之兩百的努力。

　　她從來相信，只要這一秒不放棄，下一秒就有希望。

　　林洛清靠在季嶼霄懷里，熟悉的親密感讓她恍如隔世。

　　只是淡淡的檸檬味中，多了絲碘伏的氣息。

　　“傷的重嗎？”她微蹙著眉，不覺收緊了攥著被角的手。

　　季嶼霄目光滯了瞬，心底涌起股久違的暖意：“小傷，很快就好了。”

　　即便痛的想傷害自己，卻還是察覺到他的傷……

　　季嶼霄看著懷里瘦弱的林洛清，喉間有些酸澀：“等你好了，我們去看電影吧。”

　　他抿了抿有些發干的唇，問了句：“你想看什麼？”

　　聞言，林洛清想起兩人那天不歡而散的談話：“《腦海中的橡皮擦》，一直都想看。”

　　季嶼霄沉默，但她能感受到幫自己按摩太陽穴的手有些顫抖。

　　她看著窗外遠處的燈光，輕聲說：“手術失敗了也沒關系，只不過是忘了些事而已。”

　　話音剛落，那雙發顫的手突然攬住她。

　　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肩窩，連同耳畔的呼吸也沉重了幾分。

　　“對不起……”

　　熟悉的字眼砸在林洛清心上，讓她眼眶一酸。

　　這是季嶼霄第二次向她道歉，可偏偏在這一刻，她恍然明白了。

　　這場婚姻，可能錯的并不只是他。

　　一個以為不會走，一個以為會挽留。

　　季嶼霄久久沒有抬起頭，似乎怕自己狼狽的淚眼被對方看見。

　　“我和何夢瑤……”

　　“我知道。”林洛清將手覆在他手背上，眉眼間多了分疲倦，“昨天何夢瑤跟我說了，她的確喜歡你，但你們之間只是朋友。 ”

　　說話時，何夢瑤昨天的話不覺在她腦子里回響。

　　“洛清，其實我知道嶼霄愛的人是你，從前是，現在也是，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為什麼處處輸給你，但我現在明白了，他愛你，只因為你是林洛清。”

　　季嶼霄像是卸下了什麼沉重的擔子，緩緩放開手：“還疼嗎？”

　　林洛清輕輕搖了搖頭：“好多了。”

　　她躺下去，困意讓她的眼皮越來越重。

　　恍惚間，林洛清聽見季嶼霄在耳邊輕輕說了句“明天要記得聽錄音回放”。

　　次日。

　　醫生辦公室。

　　唐醫生看平時都面無表情的季嶼霄眼底多了分笑意，剛想問他遇上什麼高興事了，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跑過來。

　　“季醫生，唐醫生，急診科那邊讓位腦科醫生跟車！”

　　第二十二章

　　聽見護士的話，唐醫生愣了。

　　怎麼突然要腦科醫生跟車？

　　沒等他反應，季嶼霄已經起身準備過去。

　　唐醫生立刻攔住他：“季醫生，你已經連續值了三天夜班，還是我去吧。”

　　然而季嶼霄卻道：“沒事，你要負責新藥研發，我會盡快回來的。”

　　說完，他跟著護士快步離開。

　　唐醫生看著那匆忙遠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安。

　　三輛救護車駛出醫院，迎著初秋的晨光疾馳出市區。

　　“目前什麼情況？”季嶼霄問道。

　　急診科醫生面色凝重：“環南山路出現重大交通事故，至少超過十人受傷，三人重傷。”

　　聽到這兒，季嶼霄不覺擰起了眉。

　　讓腦科醫生跟車，顯然是有患有腦科疾病且沒有時間救治的傷者。

　　二十分鐘后。

　　救護車停在環山南路事故點。

　　交警們正在維護秩序，原本寧靜的道路此時一片混亂，五輛連環追尾的車有兩輛已經看不出車的輪廓。

　　地上拖著長長的剎車印，暗紅色的血在陽光下閃著寒凜的光芒。

　　季嶼霄剛下車，就被一個滿手血的女孩抓住：“醫生！救救我爸！我求求你，救救他！”

　　他沒有遲疑，立刻叫上護士跟著女孩過去。

　　消防車道邊躺著個滿臉血的男人，他微張著已經發紫的嘴唇，呼吸微弱。

　　“爸！爸！”

　　女孩跪在身邊，急的哭了起來。

　　季嶼霄集中注意力，忽視掉周圍的慌亂給男人做著檢查。

　　他看了眼女孩：“你爸爸有腦科病？”

　　女孩慌張地點點頭，可好半天也想不起病名。

　　“顱骨可能骨折，必須盡快手術。”

　　季嶼霄剛說完，護士便提醒道：“院方已經把醫療器材運到最近的華陽醫院。”

　　“快！不能再耽誤一分鐘！”

　　云海醫院，病房。

　　雖然才剛入秋，林洛清卻覺得身上每一處都漏著風。

　　陸洋換了藥水后，見她看著窗外發呆，便問：“要不要下去走走？”

　　林洛清猶豫了下后還是搖搖頭，習慣性的想將臉頰旁的頭發挽至耳后。

　　可空蕩蕩的觸感讓她手一僵，只能悻悻放下。

　　見陸洋要走，她忙開口：“我的藥呢？”

　　陸洋步伐一滯：“你剛剛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聽到這話，林洛清整個人都愣了。

　　“洛清，你……我去叫唐醫生過來。”

　　看著陸洋的背影，她微顫的手撫上頭，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在心底蔓延。

　　林洛清看著潔白的被面，腦子里那些人臉和場景好像越來越模糊。

　　“叩叩叩！”

　　“洛清姐。”

　　聽見這道有些耳熟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著走進來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