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捏緊拳頭，不甘地看著那道背影：“那你就做的很好嗎？”

　　季嶼霄步伐頓了瞬，但始終沒有停下。

　　次日。

　　林洛清在檢查完后吃下第一階段的新藥。

　　看著她把藥吃下去，季嶼霄拿著筆的手緊了緊。

　　他下意識地要去接林洛清遞過來的藥瓶，可她卻繞開他，把藥瓶遞給了陸洋。

　　季嶼霄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沒回過神。

　　林洛清是在抗拒他嗎？

　　林洛清朝陸洋說了句謝謝后便躺了下去，絲毫沒看季嶼霄此時是什麼表情。

　　夫妻倆的事不好多說，陸洋安慰了幾句便走了。

　　半晌，季嶼霄才沉聲開口：“我覺得我們之間……”

　　“秦浩走了嗎？”林洛清冷不丁地問了句。

　　季嶼霄皺眉：“我在說我們兩個的事。”

　　“季醫生，我記得你說過，在醫院不想談私事。”

　　林洛清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

　　季嶼霄竭力壓住胸口的煩悶，從口袋里把諾基亞手機放在病床上：“對不起。”

　　簡單的道歉，好像含著無數情緒。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林洛清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拿起手機，打開林母的短信，默然垂淚。

　　“媽……”

　　輕顫的呼喚帶著迷惘，因為之前的矛盾，林洛清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對待剛離婚不久的前夫。

　　她疲憊地吐出口氣，咽下滿口說不出的苦澀。

　　沒一會兒，敲門聲打斷了林洛清飄遠的思緒。

　　她轉頭一看，是秦浩，他手里還捧著束雛菊。

　　“洛清姐。”

　　秦浩走過去把花放下后就坐了下來：“今天好些了嗎？”

　　林洛清嗯了一聲問：“你應該還在上學吧，早點回去，別耽誤了學習。”

　　聞言，秦浩低頭笑了笑：“沒上了。”

　　林洛清愣住。

　　“高中學了美術，想考美院，但文化差了幾分。”秦浩語氣中帶著絲微不可察的遺憾，“那時家里的條件也不允許我復讀，干脆出來工作，現在是自由插畫師。”

　　聽到這些話，林洛清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可想起陸洋的話，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麼說是我未婚夫？”

　　秦浩臉色一紅：“怕醫院不讓我見，所以一時嘴快說錯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輕咳。

　　林洛清抬眼望去，眸光一滯。

　　何夢瑤？

　　第十七章

　　秦浩見林洛清呆住，不免也多看了那女醫生幾眼。

　　一身白大褂，身材高挑，利落的齊耳短發，氣質高雅。

　　可與林洛清的溫柔不同，對方的眼神透著絲難以察覺的強勢。

　　何夢瑤看了眼秦浩后才將目光放在林洛清身上：“我們能聊聊嗎？”

　　林洛清下意識的想拒絕，可又覺得有些事必須要說開，便點點頭。

　　秦浩也心照不宣地走了出去。

　　病房一下只剩她們倆，氣氛也慢慢尷尬起來。

　　何夢瑤坐在病床邊，看著林洛清被紗布包裹的頭，心生不忍：“我記得你很愛護自己的頭發。”

　　林洛清苦笑：“你不會就只想跟我聊頭發吧。”

　　聞言，何夢瑤沉默了。

　　她真正想說的是關于季嶼霄的事，可看到眼前人還在和病魔作斗爭，她頓覺自己那些心思很過分。

　　見何夢瑤不說話，林洛清主動挑明了她的來意：“我知道，你想說季嶼霄的事。”

　　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她又說：“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洛清……”

　　“和平分手。”林洛清垂下眼睫，似是在解釋。

　　何夢瑤看著她，面頰莫名有種火辣辣的灼燒感。

　　她攥緊了手，緩緩開口：“我不想騙你，我的確喜歡季嶼霄。 ”

　　直白的話像根針，扎進林洛清心口，疼的她呼吸發窒。

　　“但我沒想插足你們的婚姻。”何夢瑤自嘲一笑，“其實我也想過，如果你們離婚，我和他是不是有可能。”

　　林洛清扯著唇角：“你可以試試，畢竟我和他……”

　　她沒有再說下去。

　　何夢瑤臉色微變：“難道你不愛他了嗎？”

　　林洛清沒有回答，而是說：“你應該比我清楚，阿爾茲海默癥的治愈率有多小，即便是新技術，結果也不一定理想。”

　　她深吸了口氣，望向窗外的雙眼泛了紅：“也許很快，我就會忘了以前的事，忘了你，忘了他，甚至忘了自己……”

　　每說一個字，林洛清就覺得胸口多了處空洞，涼颼颼的風灌進去，鉆心的疼。

　　何夢瑤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林洛清眼中壓抑的悲傷，鼻尖也不由泛酸。

　　不同于生死的痛苦，遺忘是種精神折磨。

　　可能在未來的某天，林洛清會在這種折磨中崩潰……

　　護士站。

　　陸洋正在整理病人的資料，季嶼霄突然把林洛清的日記本遞了過來。

　　“季醫生，你這是……”她一臉不解。

　　季嶼霄眸光黯淡：“還是你還給她吧。”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句：“我沒有看。”

　　陸洋愣了片刻后嘆了口氣，接過日記本：“洛清現在心情不好，等哪天她想開了些，你們再好好談談。”

　　季嶼霄點點頭，心中的那份煩悶卻沒有消散。

　　他猶豫著，最終還是忍不住朝林洛清的病房走去。

　　可剛過拐角，便看見秦浩靠在墻上的扶手邊認真地畫些什麼。

　　季嶼霄看了眼關上的病房門，抬腿朝他走過去。

　　他定睛一看，秦浩竟然正在畫林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