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清目光閃躲：“不是，是病人的。”

　　說完，她拿過藥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季嶼霄眸中掠過絲沉悶。

　　繁星下，廢墟中的營救還在進行。

　　林洛清回到藥劑帳篷，匆匆倒出幾顆藥片吞了下去。

　　干澀的藥片劃過喉嚨，酸苦瞬時涌上心。

　　良久，她才拿出手機，控制著疼痛的指尖寫下備忘錄。

　　“你叫林洛清，正在參加棲霞鎮的救援工作，今天你的前夫季嶼霄差一點就發現了你的病……”

　　次日，兩人各自投入救援中。

　　直至半個月后，云海醫院第一批醫療救援隊接到撤退通知。

　　臨行前一夜，林洛清正在給云朵講著睡前故事。

　　看著孩子漸漸睡去，她準備離開，可剛起身，衣角就被只小手抓住。

　　“護士阿姨，你會離開我嗎？”

　　云朵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的依戀和無助讓林洛清心生不忍

　　她不禁想到了六年前的自己，失去唯一的親人后，她也曾像云朵一樣對身邊人產生了強烈的依賴。

　　可她和季嶼霄……

　　林洛清握住云朵的手，輕聲道：“不會，阿姨會一直陪著你。”

　　得到她的保證，云朵才乖乖閉上眼乖睡覺。

　　次日。

　　季嶼霄上了車后，下意識地尋找林洛清的身影，可三輛大巴都沒有她。

　　他找到陸洋，也沒有直問：“為什麼少了個人？”

　　陸洋愣了瞬后反應過來：“洛清昨晚向醫院遞交了申請，調到棲霞鎮醫院了。”

　　帳篷內，林洛清正在配藥。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靠近，緊接著冷冽的質問響起。

　　“為什麼不回云海？”

　　林洛清手一頓，轉目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季嶼霄：“云海不缺我一個護士，但云朵不能沒有我。”

　　聞言，季嶼霄眼中掠過抹慍色：“林洛清，你能不能別一意孤行？”。

　　林洛清忍著心間的澀痛，扯著嘴角：“我留在這里，對你我都有好處。 ”

　　她頓了頓，苦笑道：“以我們的關系，在同一家醫院難免尷尬，而且你和……”

　　“季醫生，院里來了電話，有個腦瘤病人剛轉過來，院里讓您趕緊回去。”

　　一個護士匆忙跑來，打斷了林洛清的話。

　　季嶼霄擰起眉：“知道了。”

　　他看著林洛清冷靜的側顏，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你好自為之。”

　　拋下這句話，季嶼霄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洛清看著桌上的藥，視線逐漸模糊。

　　直到腳步聲消失，她才抬手抹去臉上的濡濕，繼續自己的工作。

　　從這天開始，林洛清正式成為棲霞鎮醫院的一員。

　　而云朵對她的稱呼也從護士阿姨變成了護士媽媽。

　　救援隊撤退后三天恰好是云朵五歲生日，林洛清特意給她做了個簡單的小蛋糕。

　　“小云朵生日快樂！”

　　云朵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謝謝護士媽媽！”

　　林洛清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乖，快許愿吧。”

　　云朵點點頭，閉上眼睛。

　　看著云朵天真的臉旁，林洛清心里卻涌起了苦澀。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云朵過下一個生日，更不知道明天的自己，還會不會記得今天的事。

　　如果她和季嶼霄有孩子，也該有云朵這麼大了……

　　云朵睜開眼，鼓著腮幫吹熄了蠟燭。

　　林洛清斂去惆悵，將她攬入懷內：“小云朵許了什麼愿望？”

　　小云朵揚起可愛的笑容，輕輕附在她耳邊回答。

　　“我的愿望是，能永遠和護士媽媽在一起。”

　　第八章

　　稚嫩的童音讓林洛清心一顫。

　　她張了張嘴，根本不敢回應云朵的話，只能扯出個勉強的笑容。

　　翌日。

　　林洛清來給云朵換藥，卻見病房里多了個女人。

　　她滿身灰塵，看起來不過三十五六，但頭發卻已斑白。

　　見林洛清進來，女人立刻站起來，滿眼感激：“您是林護士吧，我是云朵姑姑云芳，這些天辛苦您了！”

　　林洛清愣住，她以為云朵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沒想到還有個姑姑。

　　轉瞬一想，有親人還活著也是件好事……

　　她笑了笑：“別這麼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之后幾天，云朵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

　　直到這天，林洛清剛從藥室出來，便聽見云芳的哭聲。

　　她愣住，轉頭便看見本該在病房的云朵被推進搶救室。

　　林洛清心一沉，立刻跑過去扶住無力的云芳：“芳姐，小云朵怎麼了？”

　　云芳抽噎回答：“不知道，早上還好好的，剛剛突然就發高燒……”

　　發高燒？

　　不安頓時在林洛清心底蔓延。

　　以這里的衛生條件，很可能是術后的敗血癥。

　　果不其然，沒多久，醫生就一臉凝重地走了出來：“孩子已經出現腎衰竭的情況，這里沒辦法手術，必須盡快轉到大醫院治療！”

　　話剛落音，云芳整張臉都白了。

　　下一瞬，她突然跪下，含淚哀求：“醫生，林護士，我求求你們，我丈夫孩子和哥嫂已經沒了，不能再沒了云朵，你們救救她……”

　　林洛清忍著心酸將云芳扶起：“您放心，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絕對不會放棄。”

　　說話間，她的心緒卻也難以平復。

　　離棲霞鎮最近的大醫院，就是云海醫院了……

　　云海。

　　入夜，城市猶如霓虹燈匯聚而成的島嶼，喧囂奪目。

　　季嶼霄回到家，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查看通話記錄和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