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趕到將兇手帶走。
做完筆錄,程暖暖和傅博言一起走出公安廳。
她側眸呆呆地看著男人,還是不能相信他就這樣突然的出現。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傅博言眸光一閃,眼睫緩緩垂下,落下一小片陰影。
他是在輸掉官司的那一天離開的。
那天后來下了雨,而他沒敢再多看程暖暖一眼。
四周靜謐,昏黃的路燈落在地面上。
程暖暖緊緊地盯著傅博言,卻見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內心的酸澀感決了堤洶涌而出。
即使傅博言現在背脊挺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程暖暖卻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小心翼翼。
不是為了求復合和道歉,而是因為珍視而產生的忐忑與小心翼翼。
傅博言伸手輕輕將帽檐往下壓了壓,淡聲道:“回去吧,很晚了。”
那麼輕飄飄的卻又沉重的語氣。
他讓程暖暖走。
說完,傅博言咳嗽了幾聲,還是沒舍得再看程暖暖一眼,雙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一腳深一腳淺的離去。
男人的背影在這廣袤的夜里,顯得無比的渺小和單薄。
程暖暖沒能發聲叫住他。
她的喉間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上不去下不來,眼眶酸澀無比。
久違的疼痛從心臟往身體各處傳導,時間仿佛變成了全部毫無生機的冰白色,沒有任何溫度,眼前慢慢變得模糊。
看著傅博言這幅樣子,程暖暖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等發覺臉上一片冰涼時,她怔怔抬起手去摸,是眼淚。
傅博言現在的樣子真的讓她感到心疼了。
她走到絕路了。
程暖暖終于回過神,她倏地抬起步子向傅博言離開的方向追去。
她跑得那麼用力,跑得那麼快,跑到胸腔里一絲空氣都沒有了。
可就是找不到傅博言。
他仿佛她做的一場夢,夢醒了,就不見了。
這天之后,傅博言再次消失。
很快,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到了冬天。
北京十一月的雪很大。
天寒地凍,風雪交加,把人骨頭都凍脆了,連血管都像被堵住。
程暖暖早上出門的時候連圍巾都沒忘記圍,可在室外待了沒幾分鐘,她的臉就被如刀刃般的冷風割痛。
她站在墻角躲著風,等了很久才等到人出來。
看見熟悉的背影,程暖暖想都沒想,沖過去一把拽住他:“傅博言。 ”
她說話甕聲甕氣的,一呼一吸時都看見空氣中的白色霧氣,眼睫上甚至凝結了幾顆霜花。
傅博言僵了一下,似乎不解程暖暖怎麼會在這里。
但他下意識將手從兜里拿了出來,就要去握她發紅的手。
還沒碰到,他倏地想起什麼,動作一停,手就那樣頓在了半空。
程暖暖看見,沒一點猶豫就去握住了他的手:“我冷。”
傅博言被她握住的手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掙開。
卻用另一只手壓低了帽檐,擋住了眉眼。
程暖暖只能看見他瘦削的下頜和干得裂了幾道痕跡的嘴唇。
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涌上喉腔,她深吸了口氣,伸出手將他的帽檐往上抬,隨后便對上了他那雙深邃的黑眸。
傅博言沒有躲閃。
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著,誰都沒再說話。
許久,傅博言別開眼,輕輕拿開了程暖暖的手:“暖暖,回去吧。”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程暖暖沒有攔他,只是站在原地凝望著他的背影。
她輕緩的聲音在風中飄到傅博言的耳朵里:“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傅博言,你考慮好。”
傅博言頓時停在原地,卻沒回頭。
程暖暖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的回眸。
她垂下眼睫,轉身,雪地被踩得發出咯吱的聲音。
走出一段距離,她仰起頭,深吸了口氣。
這個冬天……真冷啊。
然而就在這時,程暖暖的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暖意。
她心臟停了一拍,卻不敢回頭。
而下一秒,她耳邊傳來熟悉的低沉聲音。
“那這次,算不算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