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蹲到傅博言床邊，眼眶都紅了：“傅律，要不我給程律師打個電話吧？”

傅博言閉著眼睛，清雋的面容像一碰便要碎了。

但還是艱難地張開雙唇：“別自作聰明……”

他不想讓程暖暖看見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

更何況，她不會來。

半小時后，檢查結果出來了。

急診科的醫生一字一句：“病人這段時間飲食作息不規律，加上酒精刺激，導致了胃潰瘍，所以才會嘔血。至于心電圖還算正常，還是沒休息好的原因。”

“輸完液就能回家了，但一定要看好病人的飲食作息，不然說不定會嚴重到什麼地步。”

助理連連應下。

這一輸，就輸到了半夜。

傅博言睡了一覺后臉色恢復了點，他看向助理：“你辛苦了。”

“您沒事就好。”助理眼眶一熱，忙別開眼，“我去開車，傅律您去門口等我。”

深夜，外面街上已經安靜下來了。

路燈影影綽綽地穿過樹葉落在地面，沒有光照的地方，像蟄伏著什麼東西。

助理把傅博言送回了家里。

又回到滿是寂冷的屋子，傅博言深吸了口氣，寒意從食道抵達尾部，惹得一陣戰栗。

他倒在沙發上，腿無意間撞了下茶幾，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循聲看去，只見是一個很薄的本子。

傅博言覺得眼熟，彎腰拿起，在看見熟悉的字跡時狠狠一震。

“2013年10月3日，今天是我和傅博言結婚的第一個月，我準備了這個本子，威脅他說這是給他專設的計分板，起始分一百，等到分扣光了，我就會離開，讓他再也找不到我。但其實……我怎麼會舍得扣光呢？”

“2013年11月8日，傅博言吃掉了我的桃子，扣一分！”

“2013年11月9日，傅博言給我買了最喜歡的烤紅薯，加一分！”

“2014年……扣一分。”

“2014年……加一分。”

“……”

“2017年6月12日，傅博言為了別人和我吵架，扣一分。”

“2017年6月15日，傅博言帶了別人參加同學聚會，扣一分。”

“2017年7月5日，傅博言說要和我離婚，扣一分。”

“扣一分、扣一分、扣一分……”

“傅博言，你的計分板變成零分了……你不愛我了，對嗎？”

“我該怎麼辦？！”

第五十章

傅博言突然就哭了。

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那眼淚猝不及防地就掉了下來，直接從眼眶砸在紙上，水漬暈染開，眼前也隨著慢慢變得模糊。

在這之前，傅博言從未想過自己也會這樣哭，他以為紅著眼睛就是頂多了。

可此刻，他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喘不過氣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涌出，順著鼻尖，順著下巴，往下落，不停地往下落。

然而傅博言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看背影依舊筆直倨傲，殊不知……早已是淚流滿面。

他把程暖暖弄丟了。

那一聲接一聲依賴又繾綣的老公在腦子里回響，拉扯他的神經，令他痛徹心扉。

傅博言哽咽了一聲。

他后悔了。

他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程暖暖她不肯回來了！

……

程暖暖跟著律所的同事們出去聚餐。

沒想到竟不知不覺的喝多了。

來接她的謝駱有些驚訝地看著站不穩的程暖暖，露出抹寵溺的笑。

他從律所的女同事手中接過人，禮貌一笑：“那我就先帶小暖回去了，多謝你們。”

有人打趣：“謝先生好寵我們暖暖的，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呀？”

“到時候結婚，可一定要請我們參加啊！”

謝駱臉上的笑僵了一瞬。

但因著天色漸暗，沒人看見。

他輕點了下頭，聲音在雨聲中聽不清情緒：“一定。”

將人扶到車上后，謝駱從車后座拿出提前備好的外套，詢問：“小暖，你冷不冷？”

程暖暖搖搖頭，皺著眉蜷縮在座位上像是撒嬌：“車上有暖氣，你開暖氣。”

謝駱打開了暖氣，但還是把外套給她披上。

“車里現在還有些冷，你等會兒熱了再脫。”

程暖暖沒反抗，睜開有些紅的眼睛，看著車窗上的水流問：“下雨了？”

謝駱有些無奈地笑笑：“這個問題從離開餐廳到現在你已經是第三次問了，不過我可以再回答你，是的。”

程暖暖反應有些遲鈍：“啊。”

車內的溫度漸漸上升。

熱氣會揮發氣味，程暖暖聞見了謝駱身上松木的香味。

有些頭暈，但也不全是因為香水，還有酒精的作用。

雨水砸在地面上，濺起一層薄薄的白色水霧。

覺得差不多很暖了，謝駱這才想著開車帶程暖暖回家。

他語氣溫柔：“小暖，系好安全帶，我們回家了。”

程暖暖怔怔地點頭，隨后就低下頭去找安全帶，可怎麼也找不到。

她癟著嘴抬眸看向男人，反倒像是讓別人欺負了：“沒有安全帶。”

謝駱笑了一聲，俯身過去拽出安全帶。

正要給她系上時，程暖暖卻倏地偏過頭來，一副好奇的模樣：“好神奇，怎麼你一下子就找到了。”

說話時，她的唇從謝駱的下巴上輕輕地蹭了過去。

兩個人都愣住了。

程暖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謝駱則是呼吸沉重了幾分。

外面的大雨落在眼里，像是在起舞。

而車內的燈曖昧繾綣，感覺不會再有比此時此刻更加適合接吻的時候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謝駱就捏著程暖暖的下巴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