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言站在原地，宛如一樽冰冷精致的大理石雕塑。

過了很久，他才失神地離開。

下午的時候，恒晟律所發布了道歉聲明。

視頻里，一個女律師戴著口罩，聲稱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擅作主張，她剛畢業沒多久，急于求成才會做出這樣的錯事，而律所里的其他人和傅博言都不知道這件事。

程暖暖看著這個視頻，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了解傅博言，他絕對不會允許手下的任何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還是說……他早就變成她不認識的樣子了？

因著這條道歉聲明，程暖暖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但下班走去地下停車場時，她還是在踏出電梯后遲疑了幾分鐘。

她怕傅博言再次出現。

而她真的很累了。

躊躇了半晌，程暖暖終是抬步走了出去。

還沒走到車前，就遠遠望見一道背影正背對著她站立。

程暖暖的頭霎時疼起來。

“你……”

話剛出來，只見男人轉過身。

看清他的面容，程暖暖及時收口，神情微滯。

第四十二章

程暖暖看看走向自己的男人，瞬間將心底的火給壓了下去。

她扯出點淡淡笑意：“阿駱你怎麼來了？”

謝駱眉眼溫柔：“你上次不是說想吃那家法餐嗎？我訂好了位置，準備犒勞一下辛苦的程律師。”

程暖暖微微愣了一下，心里被戳得發酸。

一個人能這樣細心體貼對另一個人好，本身就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緩緩垂下眼睫：“阿駱，你對我這樣好，我很高興……可我沒什麼能回報你的。”

程暖暖知道謝駱想要什麼，但她給不了。

經過傅博言之后，她再也給不了任何人如當初那般純粹深刻的感情了。

謝駱瞧著她糾結的表情，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小暖，你只管開心就好，不要有心理負擔，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他已經很滿意了。

然而這樣的答案卻讓程暖暖更愧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謝駱卻深深地看著她。

在認識接觸程暖暖之前，因著家族從賞的緣故，謝駱見過的所有人，本性都是貪婪的，自私的，重利的。

他們表面上大都是一個模樣，各種夸獎人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們身上，但其實那根本就是一層偽裝。

可程暖暖不一樣。

她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只蓮花，本性是單純且善良的。

謝駱剛開始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人，但接觸越深，他看得就越透徹，愛得也就越死心塌地。

分明是不可多得的珍寶，傅博言竟然會將程暖暖親手推離。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謝駱垂下眼，眼神倏地冷下。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再次揚著笑對程暖暖說：“程律師，快要到我預定的時間了，你去還是不去？”

程暖暖沒理由推脫，點點頭：“當然去。”

兩人并肩走向車子。

正要拉開車門，卻被人從身后叫住。

程暖暖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男人站得筆直，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正直，就是臉色不太好。

她見過他，在幾個月的那場離婚官司上。

是傅博言的助理。

但謝駱沒見過。

他下意識走上前一步擋住程暖暖：“你找誰？”

助理嘴唇囁嚅了一下：“程律師，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程暖暖眉心輕蹙，猶豫了片刻，才從謝駱身后走出來。

她看向謝駱，安慰：“是傅博言的助理，我認識，你在這里等我吧。”

說完，程暖暖便帶著助理走進了安全通道。

空闊的樓梯間，兩人相對而站。

助理卻不敢直視她，也半天沒說出個字。

程暖暖等的有些沒耐心：“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等會還有事。”

“是為了傅律的事情。”助理很坦誠。

他眼下有隱隱的青色，顯然是沒休息好。

程暖暖垂下眼，看著地面：“那就沒必要聊了。”

助理心揪了一下，為程暖暖滿不在乎和無所謂的語氣。

連他都會有種被刺的感覺，那傅律呢？他才是主要被程暖暖傷到的那個人，避無可避，卻一次又一次地迎上去。

但本著為傅博言做事的考量，助理呼出一口氣，緩緩說：“程律師，我知道今天來找你很突兀，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幫我勸一勸傅律。”

“他現在這種自殺式的道歉，恒晟撐不了多久的。 ”

程暖暖神情冷淡：“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助理怔住了，有些手足無措和不解。

他緊盯著她，一瞬不瞬：“可最近的事情……不都是程律師和謝先生做的嗎？”

話剛落，程暖暖臉色驟變：“你剛才說什麼？”

第四十三章

程暖暖眉心深深皺起：“你剛才說，恒晟最近的那些新聞，都是我和謝駱做的？”

助理被她驟然冷沉的神情嚇了一跳。

但還是強撐著解釋：“我查到那些消息的來源是美國……家族勢力強大，又和傅律不對付的人，只有謝駱先生了。”

程暖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話不能亂說你知道嗎？這件事你查清了嗎，就說是我和謝駱做的？！”

助理吞了下口水：“程律師……要是沒查清的話，傅律怎麼會寧愿道歉都不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