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回過神:“是。”
她走到傅子書身后,抬手覆上太陽穴,輕輕揉了起來。
“珊兒懷孕了,但太醫說胎兒有些不穩。”
傅子書突然開口,聲音里透著擔心。
容舒動作未停,心里卻是翻騰不停。
上一世容明珊從未懷孕,這一次怎麼會懷孕?
沉默片刻,容舒緩緩開口:“恭喜陛下。
話出口,她本以為自己會傷心難過,卻發現內心一片平靜。
被傷的太多,她大概真的對傅子書死心了……
話音落地,容舒覆在太陽穴上的手突然被傅子書攥住。
傅子書將人扯到身側,冷冷問道。
“你這是什麼態度?”
容舒不明所以:“皇后懷孕是喜事,若來日生下嫡子,更是江山之幸,臣妾為陛下賀。”
傅子書看著容舒眉眼中的平靜,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去。
他隨即冷聲道:“太醫說若有至親之人愿意抄寫經書,孩子就會得到保佑,朕看貴妃能擔此任。”
容舒一愣,隨即回道:“臣妾遵旨。”
瞧著容舒如此平淡神情,傅子書眼底戾氣一閃而過。
容舒走后,他更是將桌上奏折猛地砸在地上。
皇室佛堂。
容舒跪坐在案桌前抄寫佛經。
自那日御書房后,她已經連抄了半月。
最近幾天,容舒每抄一會兒就要揉一揉刺痛的腿。
“吱呀——”
門突然被人推開。
有人從身后走近,攜一絲沉木香淡淡開口:
“娘娘若還想要這雙腿,最好是起來休息會兒。”
容舒兀的攥住了筆,故作鎮定回:“我奉命在此抄經,自是不敢懈怠。”
身后人沒再開口。
她的心莫名有些亂,盯著身前的宣紙不知道自己在抄些什麼。
正抄著,手上突然覆上一只手。
她心中一驚,卻發現顧長晉只是抽走了她手中的筆。
顧長晉在容舒身側坐下,移過容舒身前宣紙,沉聲道。
“娘娘身子尊貴,臣想傅氏祖先也不會忍心看到娘娘如此。”
容舒盯著顧長晉的動作,突然發現顧長晉的字跡和自己的竟然一模一樣!
容舒驟然抬頭,倏地發現她和顧長晉靠的很近。
她猛地一退,羞惱道:“顧長晉,你到底要做什麼?”
顧長晉停下筆,語氣輕松:“娘娘這麼緊張做什麼?傅氏列祖列宗都在這里看著,臣能做什麼?”
容舒下意識看向佛堂前供著的層層牌位。
不知為何,從指尖竄起一層麻意,直接緋紅了耳尖。
她攥緊指尖,正想拂袖離去,就見顧長晉抬眼看向自己,眼中清楚倒映出她的無措。
他說:“又或者,微臣的想法,娘娘真的不清楚嗎?”
第六章
容舒目光直直撞進顧長晉深邃冷沉的眸色里。
她攥緊了手,匆忙挪開視線。
顧長晉眸光一暗,沉聲道:“臣送娘娘回去。”
容舒下意識拒絕:“不用了。”
說完,便起身朝外走去。
回去路上,容舒還是能察覺到身后一直都有人跟著。
不近不遠,如同一只蟄伏的獸。
她忍不住心中一顫。
次日。
容舒的書桌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摞抄好的經書。
紅蘭心疼的說:“娘娘,您抄這麼多真是受苦……”
容舒驀然有些羞窘,開口打斷了紅蘭的話。
“不必多言,將這些送到御書房去。”
這些經書,根本不是她抄完的。
送去經書半個時辰后。
蘇云生突然來了。
恭敬說道:“陛下見了娘娘抄寫的經書,特意命奴才將嶺南新進貢的荔枝送來。
”
說罷,便有太監將一大筐荔枝提上前。
容舒眉心微動,緩緩斂下眼眸:“臣妾謝恩。”
蘇云生走后,容舒便讓紅蘭將荔枝收了起來。
若是前世,面對傅子書突如其來的好,她會重新變得死心塌地。
可現在,她的內心并無太多波動。
對如今的她來說,傅子書的好或壞都已經沒有意義。
薄幸之人,不值得掛在心上。
但不知為何,明明已經放下,可容舒仍覺得有一股莫名的難受堵在胸口,揮之不去。
……
這廂,蘇云生回到正乾殿,彎著身子向傅子書回稟。
“陛下,貴妃娘娘看見荔枝好像并不開心,神情也很冷淡。”
說完,蘇云生眼角上揚偷看傅子書神色。
只見傅子書眉眼一蹙,周身氣息立刻冷了下去。
半晌,傅子書都沒有說話。
又過了許久,蘇云生佝著腰,試探開口:“陛下,今日還沒翻牌子,不知今日……”
“去貴妃那。”
說完,傅子書將手中奏折一撂,打斷了蘇云生的話。
說完,又加重語調補充了一句:“現在就去!”
永寧宮寢殿內。
容舒從浴房走出,除了里衣外,身上只套了件長衫。
剛進內殿,耳邊忽然想起一道聲音。
“娘娘用的香,倒是雅致。”
容舒看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顧長晉,整顆心忽而提了起來。
她心底一顫,面上又羞又窘,緊攥衣角的手更是泄露了她的不安和惱怒。
“衛都督深夜滯留后宮,就不怕陛下知道嗎?”
顧長晉嘴角浮起笑意:“陛下有了皇后,又怎麼會知道我在貴妃這兒?”
此話戳心,容舒瞬間面色一冷,回道:“我是陛下的人,就算陛下不來,我也會等他。
”
聞言,顧長晉神色倏地一變,莫名的煩躁上涌。
他沉了沉眉眼,冷諷道:“娘娘對陛下,還真是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