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生冷冷回：“此乃陛下吩咐。”

    御花園。

    容舒看著并排而坐的容明珊和傅子書，心中五味雜陳。

    她掩下眼簾，躬身行禮：“臣妾參加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傅子書淡淡開口：“珊兒心情不好，想要看你跳《驚波舞》解悶。”

    容舒登時身形一僵，便聽容明珊輕柔開口。

    “陛下，姐姐膝蓋有傷，要不還是算了吧？”

    傅子書面色一沉：“讓皇后開心，是她一個嬪妃的本分。”

    容舒猝然怔住。

    傅子書總有千百種方法來傷害她。

    她強忍住心中情緒，轉頭看向傅子書：“臣妾遵旨。”

    說完，容舒便不再看兩人，轉身去換舞衣。

    等容舒換好舞衣走出，一襲紅衣水袖明亮動人。

    她緩緩走上圓鼓，立即便有數名宮人上前將鼓舉起離地。

    傅子書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驀的想起容舒第一次跳這支舞的樣子。

    那時，容舒臉上滿是羞怯、傾慕，一舉一動皆是令人心醉。

    可此刻容舒渾身都透著冷意，和昔日完全不一樣。

    傅子書不禁皺了皺眉，心中莫名浮起煩躁。

    這時，樂聲促然響起。

    鼓上，容舒忍痛起舞，衣袂飄飄，好似飛仙入世。

    感受著傅子書投來的目光，她內心空洞一片。

    這支舞，本意表達的是女子對心愛男子的傾慕，每一個動作都飽含愛意。

    可如今，卻成為心愛之人取悅其他女子之物……

    流云往事一幕幕從腦海劃過，搓揉一顆早就殘破的真心。

    腿上的痛意愈發明顯，旋轉起跳之際，容舒只覺腳下一空，整個人猛地從鼓上摔了下去！

    “砰——！”

    容舒登時只覺全身骨頭如碎了一般。

    “娘娘！”紅蘭驚呼道，急忙沖到容舒身邊。

    “太醫！快傳太醫！”

    容舒咬著牙撐全力想要站起，卻發現根本站不起來。

    忽的，耳邊傳來了傅子書冷漠的聲音。

    “掃興。”

第三章

    兩個字，如冰碾。

    碾碎容舒最后一絲奢望。

    她難以控制的紅了眼，強忍住疼痛開口。

    “陛下既然覺得臣妾掃興，那請問臣妾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傅子書眉眼一片不悅，不耐地擺了擺手。

    容舒在紅蘭的攙扶下，艱難的離開了御花園。

    容明珊眼含得意，正要說話，卻聽傅子書突然開口。

    “讓太醫令去永寧宮。”

    她的笑一瞬凝結，隨即乖順道：“是，陛下。”

    永寧宮。

    過了很久，才來了個醫女。

    醫女查看容舒腿傷后說道：“娘娘的腿……以后恐怕是不能再跳舞了。 ”

    容舒面無表情，聲音冷冽如冰。

    “師父說過，舞是要跳給心愛男子看的，以后，我也確實不用再跳了。”

    送走醫女，容舒突然開口：“搬個火盆來。”

    紅蘭面露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火盆搬來后，容舒直接將換下的舞衣丟進盆里。

    紅蘭瞬時驚訝的看向容舒，只見容舒面無表情，冷漠看著舞衣一點點被火吞噬殆盡。

    容舒攥著手，心中情緒涌動。

    前世種種，辟如浮煙。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任人宰割。

    次日。

    容舒仍是不能下床走動。

    用過早膳，紅蘭突然推著一個木輪椅走了進來，神色有些驚惶。

    “娘娘，又有人在門口放東西，這到底是會是誰放的？”

    容舒心下一凜，她也不知道誰會放這些。

    心中驀然閃過幾絲慌亂，容舒沉聲開口：“也丟了。”

    ……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傅子書再也沒來過。

    宮中一切照舊，而容舒就像是被遺忘了一般。

    以前她還會傷心，可如今那顆心早就冷了，不會有任何波動。

    永寧宮內的梅花漸漸結了青梅，掛在枝頭鮮艷欲滴。

    這日，容舒正靠坐在榻上看書，外面光線漸漸暗了下來。

    她揉了揉眼睛，放下書：“紅蘭，什麼時辰了。”

    “剛過酉時。 ”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

    容舒頓時一驚，抬眼望去，神色驀的一變。

    只見顧長晉一襲沉黑錦袍立在她面前，不知站了多久。

    顧長晉看著慌了一瞬便冷靜下來的容舒，嘴角斂著笑。

    “看來是我嚇到貴妃娘娘了。”

    容舒心中升起警惕：“不知都督來此，有何貴干？”

    顧長晉從袖中掏出一個四角紙包，薄唇輕啟。

    “我的人發現有人每日在娘娘的食盒里放紅花，娘娘想知道是誰嗎？”

    容舒一怔，驀的攥緊了手。

    她深吸了口氣，啞聲開口：“是皇后嗎？”

    顧長晉挑眉：“是，也算不是。 ”

    “什麼意思？”

    “下藥的是皇后的人，但藥是陛下默許的。”

    顧長晉緊盯著容舒，看見她眼中痛意一閃而逝，隨即變得平靜。

    容舒斂下眸中情緒：“多謝衛都督告訴本宮，本宮日后會留意的。”

    一語畢，竟就對此事不再過問的樣子。

    頓時，顧長晉眼中升起濃濃興味。

    眼前的容舒真的變得不一樣了，從前那個愛皇帝愛到盲目的女人，怎會一夕之間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容舒心中警惕未松，看向顧長晉：“衛都督雖然也是太監，但后宮和東廠畢竟不一樣，只怕不便久留。”

    這是在趕他走？

    顧長晉心中莫名不爽，嘴角笑意變冷。

    “臣告辭。”

    走前，顧長晉將一塊令牌放到容舒身前。

    “娘娘日后若有事，隨時可以拿著這個令牌來找我。”

    拿著令牌，容舒心口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