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君司晏一直覺得,她是不得不答應老爺子的說法,嫁給自己。
不然,明明一個活色生香的人,為什麼在嫁給自己的那三年里,沉悶得像個木頭人似的?
那麼離婚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可那句“辜負了她三年”讓君司晏意識到,或許他錯了。
“叔叔?”浩浩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他叔坐在窗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
君司晏把衣服丟給他,“嗯,穿衣服,下樓吃飯,準備上學。”
浩浩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叔,你是在看我嬸嬸嗎?”
“不是。”
“我聽媽咪說,叔你以前對嬸嬸一點也不好。”浩浩有些氣憤地瞪著君司晏:“叔,你為什麼欺負嬸嬸?”
“我沒有。”
“那嬸嬸為什麼不要你了?”
“……”
怎麼就是她不要自己了!
明明是自己,是,是自己提的離婚……
浩浩一臉老成地拍拍君司晏的肩:“叔叔,老師說,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敢地承認錯誤,然后道歉說對不起,叔,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君司晏:“……”
司機接了浩浩去學校,君司晏也準備去公司。
鐘雅晴叫住他:“以后沒什麼事,你就不用過來了,醫生的藥很有用,現在即便是下雨天,我也能控制情緒。”
君司晏轉身看著她,沒有說話。
鐘雅晴拉了拉蓋在腿上的毛毯,毫不客氣地說道:“我不想浩浩常年和一個殺人兇手待在一起。”
君司晏的眼神一下子便陰郁起來。
鐘雅晴卻絲毫不懼:“怎麼,我說錯了嗎?你當年在國外待得好好的,卻突然回國,回來沒幾天,知清就出事了,你敢說這一切和你沒關系?你要真這麼清白,爸爸媽媽為什麼連看都不想看見你?”
“鐘雅晴!”君司晏寒聲。
鐘雅晴被他眼底的駭人冷色嚇住,到底是沒再說什麼了。
君司晏大步離開,結果剛出鐘雅晴家,就看到時雨生從車里下來,手里還拿著幾枝雛菊。
“你怎麼在這里?”君司晏張口就問。
時雨生倒是大方磊落,“早,我是來找季棠的,不過,君先生你也住這邊嗎?”
君司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對,我住這兒。”
時雨生有些意外,他們兩個……住這麼近嗎?
君司晏抬頭看了一眼季棠家的方向,季棠恰好走出來。
她頭上綁了鵝黃色的發帶,與時雨生手中的雛菊顏色相映,帶著笑意向他走去:“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一向起得很早。”時雨生將手里的雛菊遞給她,“路上遇到個賣花的小姑娘,順手買的。”
季棠接過來聞了聞,“有心了,多謝。”
“客氣。”時雨生說著打開后備箱,“喏,你要的。”
季棠有些訝異:“你還真送過來了啊?”
“我說話算話的。”時雨生扶了下眼鏡,“不過你真的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哦對不起對不起,請進。”季棠連忙笑著招呼時雨生進去坐。
君司晏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堵在季棠家門前。
季棠:“……”
君司晏也不給她推自己出門的機會,冷著臉,大步一跨就走了進去。
時雨生正半蹲在地上逗貓兒玩,看到君司晏時怔了一下:“君先生?”
季棠屬實不知道君司晏在犯什麼病,但也懶得當著時雨生的面跟他計較了,問了句:“茶還是咖啡?”
“咖啡。”君司晏的滿腔怒意,在季棠問他這句話的時候,一瞬間好像就消散了。
只有時雨生低頭笑了笑,君司晏不該喝茶也不該喝咖啡,他該喝醋才是。
趁著季棠去泡茶和咖啡的時機,時雨生將給季棠帶的畫打開來放在桌上。
是那幅季棠很喜歡的《紅房子》。
君司晏眉頭輕蹙,當時他想買這幅畫,時雨生還說這是非賣品,現在倒是可以白白拿過來給季棠了?
“君先生?”時雨生看君司安的眼神不太對,挪了挪步子,擋在畫前。
他那眼神,好像要把這畫兒撕了一樣。
“畫不錯。”君司晏坐在沙發上,臉色冷漠語氣刻薄,“不過你就這麼一幅拿得出手的作品嗎?反復亮出來顯擺?”
時雨生笑得平和,語調從容:“拙作倒是有不少,只不過季棠點名要看這幅畫,我當然只好拿這幅過來了。”
昨天晚上他和季棠聊得投緣,說起了《紅房子》這幅畫,季棠說希望有機會再看一次,時雨生說畫就在家里,他今天拿過來就行了。
然后他就真的來了。
然后就和君司晏撞上了。
“喝茶。”季棠遞了茶給時雨生,又一言不發地給了君司晏一杯美式。
她自己喝的是拿鐵,邊喝邊看畫,靜靜看著也沒說什麼話。
時雨生喝了口茶,看著君司晏自然而然地喝著冰美式。
季棠并沒有問君司晏要喝什麼口味的咖啡。
也許季棠和君司晏他們都沒有發現,有些習慣和記憶是刻在骨子里的吧。
“季棠,過兩天有空嗎?”時雨生忽然問道。
君司晏面色不動,神色如常,看上去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心里頭的弦卻一下子繃緊,暗暗豎起了兩只耳朵。
“怎麼了?”季棠問。
“過兩天有個舞會,我缺個女伴。”時雨生認真地看著季棠。
季棠偏頭想了想,說:“我不是很喜歡跳舞,也不喜歡舞會,時雨生你這種青年才俊,應該不怕找不到女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