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到底害怕嗎?
答案是肯定的。
十幾個雕龍畫虎的大漢拿著棍子來門口,她那時還沒真正成為那個眾人眼中的白骨精,只能強撐著不讓自己顫抖,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畏懼的模樣。
“別怕,我馬上到。”
那是賀知予第一次,用那麼溫柔的聲音和她說話,語氣中帶著關切:“別傻站在前頭,讓那些保安出去。”
在他看來不值一提的那麼點關心,就給了她莫大的鼓勵,簡思思給自己補妝,形單影只地走了出去。
其實她當時還不太會抽煙,連過肺都不會,但依舊裝模作樣地和他們點了幾支煙在那里說話,把他們都唬住了。
后來他們喊著簡姐再來一杯的時候,賀知予回來了。
她是有點得意地,笑著在酒杯觥籌的重影中與他對視,到處都是陸離光怪,奇光異彩,只有她一身紅裙笑著朝他招手。
那樣子像是在說,看,我也不是這麼沒用對吧。
賀知予心神凜住。
“你回來了?”
“嗯。”他走上去摸了把她柔順的頭頂,寒光的雙眸中映上了點女人酒氣得繾綣,“思思,真乖。”
他的小女孩長大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嘶……”趙承不知發現了什麼,指著女人的肩問:“簡總,您的傷……”
話還沒說完,直接被老三一個手肘給撞了過去:“你管那麼多干什麼,喝啊!”
對方又偷看了眼,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高老三可清楚得很。
眾人都知道簡總秘和賀總的關系,也知道那處雖然不算私密,但很顯眼,除非穿很高領的毛衣,否則是一定要露餡的。
但簡總秘的那處又好似一直有疤,跟長不好似的,他就多看幾眼,虧得沒問。
當年要不是后來去找簡總秘拿煙,不湊巧看見賀總將她抵在門上埋頭咬時,他還真他媽以為外界的傳言都是假的。
原來賀知予,真是條瘋狗啊……
一頓飯經過了個小插曲,簡思思和眾人告別后,關上了車窗。
她又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朝后看了眼,問:“你還沒告訴我這些都是什麼。”
賀知予視線在后視鏡上停頓一秒,不急不慢地說:“積木。”
這些是簡思思當年扔掉的城堡積木,因為自己嘗試了下拼不回去,就直接被他潦草的一把打包起來,分顏色和大小,當時可差點沒把小程給累壞。
后來,因為不想讓簡思思坐后座,他就故意把這些東西塞到了后頭,塞得嚴嚴實實,還踹了幾腳壓勁。
小程看著這麼貴的車后放了一堆廢品,心疼得難以言喻,好幾次都想偷偷拿下來,被他教訓了頓才老實。
簡思思皺眉:“賀總不覺得礙事?”
他右手搭在檔桿,女人帶著香氣零零碎碎幾根卷發不經意間在上面磨蹭,蹭得他掌背微觸,笑了瞬:“挺成事的。”
她在心里默默罵了句神經病。
到了酒店后,簡思思開始收拾起來自己的衣服。
一件件疊得很整齊,正在往行李箱中裝,而后又看了眼那堆廢棄掉的衣架。
“叩叩叩……”
“您的衣……”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直接連人帶衣架被扯了進去。
男人將她抵在門上,大掌捏住了她的不堪一握的腰間:“想我了?”
簡思思笑笑,嘴里的刀子還沒說出來,一顆冰冰涼涼的利口樂就已經進了口腔里,甜的清爽。
不過這顯然堵不住她的嘴:“賀總的口味還真是奇特,喜歡少婦,追求刺激?”
賀知予神色晦暗,在她唇角上烙下一吻,退離,細膩地勾起唇角。
“思思,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是個小啞巴。”
相較現在這幅伶牙俐齒的模樣,賀知予還是更喜歡她之前表面乖巧但心底不爽的樣子。
至少明面上乖巧,能乖乖聽他的話,不像現在,裝都不愿意裝。
簡思思擦了擦嘴角:“抱歉賀總,沒能讓您滿意,是我的問題。”
“我的問題。”他嘆氣,大掌攏住她的后腦勺,神情前所未有的誠懇,“以后我會好好彌補。”
“不需要。”
“你沒拒絕的機會。”
她依舊反唇:“違背婦女意愿是犯法的,更何況……”
“更何況你還是那孩子沒血緣的小姨。”
簡思思愣住。
“你怎麼知道?”
剛問完她就明白了,賀知予唯一會知道的理由就是簡修告訴他的,她不由深吸口氣,在心底好好感謝了下自己最親愛的哥哥。
“那群小孩說的沒錯,這條路或許會道阻且長,但行則將至,只要是你,我不急。”
良久的沉默將簡思思包圍,就聽賀知予又說:“之前所有,我向你道歉。”
“對不起。”
聲音醇厚,但清晰可聞,像一顆玻璃球,撞進了她耳道。
簡簡短短的三個字,讓簡思思心神晃了又晃,像賀知予這樣獨裁者,這樣專政蠻橫的人,居然會向她道歉。
說不震驚是假的。
沉默良久:“我不接受,也可能永遠不會接受。”
她認真地盯著他說,這是真的。
她不一定會和自己和解,更不一定會對當初如此傷害自己的人和解。
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賀知予沉了沉眸子,聲音沙啞:“我不在乎,思思。”
“何必呢?”
他將頭埋了下去,在肩頭那處傷口上輕柔的吻了吻,薄唇輕輕滑過,摩挲上面起了一層血痂的口子,那里只屬于他,不帶一絲欲念的貼近,虔誠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