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針對我,我對你不會有威脅。”簡思思呼出一口煙,看了眼兩邊的雜草,都已經有些叢生繁茂,快蓋過小腿肚了。
“沒威脅…”陸瑤像復讀機似的呢喃,開門聲打斷了她的臆想,嚇得身子不由一僵。
賀知予看著那個快要融進夜色的身影,聲音出奇的低沉:“思思,我們聊聊。”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簡思思沒看她。
“不行。”賀知予硬聲,語氣卻像是在小孩賭氣,總歸很幼稚。
聽得陸瑤鼻頭一酸,她悄然進門。
“你是不是在生氣,我昨天……”
“你憑什麼三番兩次的命令我,賀知予?”簡思思毫不留情地打斷,掐滅了煙頭,“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想走就走,想干什麼就干什麼,賀總,盡管您位高權重,但手也不需要伸長到這種地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這是她時隔許久,第一次和自己說這麼多,第一次不再敷衍他,應付他,一味地順應他,而是主動和他說,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賀知予喉頭生硬,強行讓自己閉了閉眼,胸口悶痛:“別忘了當年的話,我說過,這段感情只有到我膩了你才能走。”
“還不膩嗎?”
簡思思又重復了一遍,魅惑的水眸中蘊含的情緒無法捕捉:“無所謂,不管你膩不膩,我現在都不想再犯賤了。”
賀知予渾身的血脈被躁戾充斥,他死死抓住簡思思的肩頭,大掌的骨骼用力地咯吱咯吱響。
“他能給你什麼,他給你的老子什麼給不了?”
“我對你沒興趣了。”簡思思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猶如針扎。
因為她不會在他面前撒謊,所以這句話說得格外堅定,堅定地出奇。
沒興趣……
這個字眼,讓賀知予心臟倏地一陣絞痛,痛到像是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在這幅皮囊下攪得稀巴爛,他眼角猩紅:“沒興趣?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麼,你說留就留,說走就走?”
簡思思渾身被他鉗制,像是整個人被重力擠壓,生疼又鉆心,她依舊不咸不淡的冷笑:“是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現在正主回來了,我這個替身當然可以滾蛋。”
如果不是把她一次又一次的拋下,一次又一次的送出去,她或許真的認為現在的賀知予是對自己有一絲不一樣的感情在的。
但她已經被扔過很多次了。
心如死灰。
“簡思思……”賀知予逐漸咬牙切齒,可他卻撞上了簡思思的那雙眼,那雙如死潭一般無寂的眼,心倏地像是被人抓緊捏碎,撕裂再撕碎。
“賀總,那位小姐醒了。”
陸瑤猝不及防的聲音傳來,在這片最熟悉的別墅前,簡思思看到了男人眼里慌張萬分的神情。
擔心,憂慮,緊張,這才是對一個愛的人應該有的情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她。
簡思思掙脫開,神情冷的像是對待陌生人般,開口:“免開尊口,這次,我可以自己滾。”
宋姿給秦清秋打了鎮定劑后便和簡思思一起走了。
大概半小時之后,她的情緒終于冷靜下來,也沒有震顫的那麼厲害,憔悴地躺在沙發上。
當年,在賀老爺子醉駕離世后,他便按照那份遺囑去上了一所私立的高中學校,賀老夫人也就是在那時和他關系逐漸變僵的,因為那里——是豫安書院。
起初他性格頑劣,便被送到了那個魔鬼似的地方,‘豫安集中營’,綁架,欺凌,囚禁,把他們一個個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而秦清秋,就算是他那段時間里的白月光。
可后來,白月光狗血地和他親哥相愛了。
從小到大,就只是因為他比賀靳席更適合管理華瑞,便要遭受到不平等對待,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是最喜歡的小侄女目光都會落在他身上,夸贊他一定是個好丈夫,到現在,連秦清秋都搶走了。
他似乎還差點和賀老夫人斷絕了關系。
當年的深淵,今日用來淺想,卻恍如隔世。
賀知予收回臆想,坐在沙發中。
“對不起……阿城,簡思思是不是生氣了?”秦清秋看了眼被他轟走的陸瑤,很合時宜的沒開口問是誰。
“沒。”
她嘆了口氣,輕笑:“你還是跟個孩子似的,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如果這句話讓小程知道,怕是要把那兩顆黑眼珠子掉出來了,恨不得扒著窗戶告訴她說賀知予平常有多嚇人。
“謝謝你,謝謝你剛剛幫我解圍,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或許真的要在靳席面前把臉都丟光了。”秦清秋彎唇,她剛剛在聽到那個消息后,在賀知予手上寫了三個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幫幫我。
幫我演一出戲,好讓我不這麼難堪。
“好好休息。”賀知予臉色很沉,心不在焉。
“是因為簡思思吧。”
男人渾身僵硬,漆眸陰郁,緩緩開口。
“嗯。”
在那天回去接簡思思時,就已經什麼都想明白了。
那段路很長,像是有十萬八千里那樣長,一路上,和簡思思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全都像是走馬燈般浮現在他的眼前,她的一顰一笑,都足夠讓他無限次地心動。
人就是這樣,總會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