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盼月要求,這一次要跟著蘇墨一起去。
不僅僅是因為她再也不想和他分開,還因為魏京里的那兩個人,前世今生的恩怨,她想要親自去了結。
蘇墨答應了她。
啟程前夜,顧盼月在營帳內收拾衣物,蘇墨白天里在軍營奔走出了一身汗,眼下去外面沖了涼回來。
顧盼月回身看他,見他頭發濕濕的,他隨手把身上長衣解了,搭在屏風上,薄衫下的身材十分修長挺拔,那胸膛上肌理線條緊致而流暢,腰腹延伸至兩條長腿,結實又勻稱。
雖然顧盼月與他夜夜同床共枕,可看到這副形容,還是微微有些臉熱。
蘇墨身上的薄衫和頭發一起,也是濕的,顯然他沖了涼之后根本沒擦拭。
顧盼月便拿過一條巾子到他面前,低著眉目微微踮了踮腳,將他身上的濕衫寬下,用巾子將水漬擦拭干凈。
蘇墨便十分配合地站著,低頭看著她臉上悄然浮起的紅暈。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往后會一直這般打點著他的生活。
蘇墨低聲道:“怎麼,不敢抬頭看?”
顧盼月手上動作一頓,嘴硬道:“有什麼好看的。”
“那你臉紅什麼。”蘇墨道。
顧盼月飛快地嗔了他一眼,趕緊轉身走到床邊去,取來一身備好的衣衫,又給他穿上。
這是顧盼月很早以前就給他做好的里衣,依然挑選的是最透氣柔軟的布料。那時想著自己做好的衣裳鞋子能捎到北方去給他,不想后來沒能捎出去,索性就一直堆著存了起來。
前兩日她才回侯府去取了來。
侯府里有扶渠和寶香、顏護衛等,以及一干家仆守著,見得顧盼月回來,扶渠喜極而泣。
顧盼月需要什麼,她便積極地收拾張羅。
想起他箱籠里的衣衫全都被磨破了他也舍不得換,顧盼月便又感動又心疼。往日做的那些衣鞋,眼下倒派上了用場。
她柔聲道:“箱子里的衣破成那樣了,以后不能穿了。我全給你換成了新的。”說著看他一眼,又道,“衣裳破了就要換,不然還讓人以為堂堂安陵王,連新衣裳都穿不上。”
蘇墨道:“以往戰場上生死不計,哪有閑工夫撇了舊的換新的。多少人遭受災荒戰亂,衣不蔽體,我能有穿的,還算是好的。”
顧盼月好笑道:“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作甚,不舍得就是不舍得。”
蘇墨道:“我又沒說我舍得。”說著就把她打橫抱起,朝床榻間走去,“睡覺了。”
他躺在床上把顧盼月摟在懷里的時候又道:“那時候見不到你,你做的衣裳若是再丟了,丟一件便少一件,豈不痛心。我摸著衣上那些針腳的時候,還能回想一番,你坐在燈下一針一線為我縫衣裳時的光景。”
顧盼月手臂圈著他的腰,道:“往后不怕丟一件便少一件,我還給你做新的,給你做一輩子。”
第305章 動了真心,一敗涂地
話月兒一落,他翻身便將她壓下,低頭吻住她的唇,纏綿許久。
放開她時,兩人都有些氣喘。
蘇墨吻了吻她的額頭,低啞道:“若不是明早還要啟程你起不來,別想我會輕易放過你。”
顧盼月依偎在他懷里,悶悶地笑。
第二日天不亮時,大軍拔營,離開徽州,往西北方向魏京行進。
從徽州到魏京,路途遙遠,越接近魏京,周邊與魏京連成一線的各郡越是兵荒馬亂。
有的城守棄城而逃,有的則組織城中僅有的魏軍殊死抵抗。
大魏雖腐朽之至,可既有奸佞當道,便有忠義之士。
蘇墨要合圍進宮魏京,便要兵分數路,并與一直與魏兵對峙的北軍會和完畢。
一年里最熱的時節都在路途上度過,一路清除障礙平定各郡,等到了魏京時,已經入冬了,天氣乍寒了起來。
這里的冬天來得還要更早一些。從北方流過來的冷空氣,夾雜著寒風,凜冽如刀。
顧盼月站在魏京城外的高地上,俯目望去,見偌大的皇城像一副畫卷展開在眼前。周遭的背景一應是霧蒙蒙的,大抵是數戰過后的硝煙還未來得及清散。
那座皇城里,曾經繁華的表象下,處處藏污納垢,眼下頹敗得猶如一座囚牢,囚牢里滿是掙扎的螻蟻。
前世她便是那些螻蟻中的一個。在皇宮里被囚了十年,后來為大魏征戰,直至戰死。那時她父親的遺骸就被鎮在她身后的那道城門下,她拼死也不能退讓。
前世種種,如走馬觀花。
今生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回到前世的那個終點。
只是這一世她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大魏皇后。她終于還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成為了手執屠刀的那一個。
她知道這一次蘇墨會帶兵攻哪個城門,她也知道魏云簡會從哪個方向出逃。
她若沒記錯的話,魏云簡會從西城云華門逃。西城守兵相對薄弱是其次,重要的還有一條暗道從皇宮通往云華門,便是專門為這等城破宮亂之際準備的。
大魏的御林軍歷來身負著保衛皇城的重擔,只是如今大軍壓境,御林軍勢寡,再怎麼精銳也終是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