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月抬頭看著樓千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隨著他的話更加白了兩分。
以前樓千吟說她是不易有孕,可如今這話聽來,還要更嚴重一些。
隨后樓千吟就去寫下藥方,命人去煎藥來。
顧盼月喉嚨有些癢,輕聲與他道:“樓大哥,我的事,不要告訴他。”
樓千吟道:“你們二人,長期勞累過度,身體不堪重負,最好都好生休息調養一陣。”
第292章 便能放心得下我?
可眼下蘇墨手上戰事未平,威遠侯身體又未好,他們兩個豈是說能卸下重擔就能卸下的?
蘇墨點完兵,將南陽的事安排妥當,入夜的時候才回到官署里來。用過了晚飯,進了這間暫時算得上是他們婚房的房間。
顧盼月同昨夜一樣,沒有在等他。自己洗漱過后就側身躺在里側睡了。
身后響起窸窸窣窣衣料摩挲的聲音,蘇墨洗過了以后才回來,捻滅了燭火,在她身側躺下。
第二日一早,顧盼月睜開眼時,他又已不在房里。
她想起樓千吟所說,他已經很久都沒好好休息過了……如此身體怎能吃得消?
院里的隨從等著她出來,便準備收拾東西啟程。
威遠侯那里泡了次藥浴,施過兩次針以后,情況有所好轉。
現在啟程回徽州,也只能路上邊走邊治療了。
顧盼月的手諭早已傳到了徽州,將侯爺爵位傳給小公子顧戰生。
而顧盼月和威遠侯都在南陽與蘇連玦交涉,她只留下一部分兵馬,其余的將士都由武將率領著連帶手諭和兵符一起送回徽州去交給小侯爺。
姚如玉整日提心吊膽,請徽州守將調動兵馬前去應援。
要救威遠侯和顧盼月,徽州諸將是義不容辭的。可才整頓兵馬出發,緊接著南陽就又傳來了消息,道是安陵王已與顧家聯姻。
意思便是,顧盼月已經嫁成了安陵王,做了安陵王的王妃。
姚如玉心急如焚,剛聽說這個消息時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后來問及詳情,才得知原來在成婚當日,南陽城內發生過一場血變。
一部分北軍兵臨南陽城下,原安陵王被北軍首領斬于喜堂之上。
而那北軍首領,正是當年老安陵王的另一血脈,如今堂而皇之做了新一任的安陵王。
顧盼月便是與他拜的堂。
南陽那邊傳來的書信上可刻意提了,說是老威遠侯親自主婚,見證二人拜的堂。
姚如玉驚疑不定,可心頭也隱隱有了一番揣測。
再過兩日,前方又有消息傳來,道是威遠侯正在回程的路上。徽州軍中,無不松了一口氣。
西蜀平定了,大魏只剩一口氣茍延殘喘,等威遠侯回徽州,一切就都安穩了。
眼看快要到達徽州了,蘇墨卻兵分兩路,出自徽州的顧家軍和一部分蘇軍護送威遠侯回徽州,另一部分則繼續行軍,而他把顧盼月留在身邊,卻沒有要放她回徽州的意思。
威遠侯有樓家弟子看護,身上的毒已經被樓千吟每日用針排除了一大半,再配以樓千吟的藥物和其他各方面叮囑,回到徽州后細心靜養,應是沒問題。
樓家弟子對于病人后期的照料相當得心應手。他們之中隨便拎一個出來,也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夫。
這些樓家人安排在蘇墨的軍中,之前本也是一直充當著軍醫的角色。
顧盼月回到軍帳里,見蘇墨正在與副將商討事情,等完畢以后,副將們紛紛出去了,他才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岳父那里都安頓好了?明日啟程,應是要不了幾天,就能到徽州。”
只不過是拜了次堂,還是半路拜的,他一口一個“岳父”倒是叫得十分順口……顧盼月抿了抿唇,按下心思,道:“我要和我爹一起回徽州。”
蘇墨看了一會兒案上的地圖,道:“回徽州去作甚,你是我的王妃,我去哪里,你自然跟著去哪里。岳父那里你不必擔心,徽州已有兵馬前來接應,到明日也就只剩下半天的路程約莫便會碰頭。”
徽州有兵馬來接顧盼月是知道的,只不過近來她管理的軍務比往常少得多,大都是蘇墨在安排。
顧盼月的部下對蘇墨也是十分熟悉的,聽從指揮,一路上配合得當。
只是顧盼月一直避免和他談及兩個人的話題,自從南陽拜堂以來,兩人雖是同床共枕,但也僅僅是同床共枕而已。
雖說是對半路夫妻,但看起來就像是勉強湊合在一起的兩個人而已。
現在他說她是他的王妃,理應跟著他。
顧盼月不欲言語糾纏,只垂著眼道:“我爹身體未痊愈,我需得跟著回去才能放心。”
蘇墨看著她片刻,道:“你放心不下岳父,便能放心得下我?”
顧盼月撞上他枯寂的視線時,心頭端地一顫,面上卻滴水不漏,道:“這幾年你杳無音信,不也好好地過來了麼。”
她心里知道,并不該如此說。
她多少次向上天祈求,請上天保佑他能夠平安。
可是這幾年里,他甚至連一封信都不曾往徽州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