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盼月一顫,眼淚從眼眶里簌簌跌落。
這個人還真是……專橫霸道一點都沒變……
明明她以前幻想著,多想要嫁給他啊。
可是她終究做不到,她多想能夠得到他的消息而他這些年來卻杳無音信,當她在經歷過種種無助和絕望以后,當她那麼需要他而他卻從始至終不曾出現過以后,她再也無法滿心歡喜地等著他歸來。
她連奢求都不敢再奢求了。
現在他一回來,便要迫她拜堂。顧盼月輕聲哼笑,卻是哭了,嫁人是件高興的事,是每個女孩兒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可是她如今穿著嫁衣這麼狼狽……
顧盼月哽著聲道:“我就是不想跟你拜。”
這時安靜的喜堂外面響起了動靜。
不少眼光循著那邊望去。
樓千吟推著一張木制輪椅,正從旁邊的廊下經過,緩緩朝喜堂這邊走過來。
而那輪椅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正是顧盼月的爹,前威遠侯。
連日的毒癥和傷況并存,使得威遠侯虛弱消瘦了一大半。可之前他都是昏睡著的,這次樓千吟親自過來給他解毒,他身上的毒雖未全解,但人卻短暫地清醒了片刻。
只不過臉色依舊很差,眼圈浮現出一層很明顯的青灰色。
顧盼月看見他轉醒,卻喜極而泣,提著裙擺便走出去,蹲在威遠侯面前,拿住他冰涼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顫聲問:“爹,爹,您怎麼樣?可有覺得好些?女兒不孝,沒能為您尋得解藥……”
威遠侯滿目慈愛地撫摸著顧盼月的臉,拭掉了她臉上的淚水。
樓千吟神色柔和,看著顧盼月道:“三小姐放心,老侯爺目前性命無虞,假以時日排毒干凈后,還能調理回來的。
”
顧盼月淚眼朦朧地望著樓千吟,連連道謝。
樓千吟喉結微動,半晌才道了句:“不謝。”
威遠侯請樓千吟把他推進喜堂里去,在上座的位置停靠住。
他看了看蘇墨,還是止不住唏噓道:“虧你來得及時,若再晚來一步,阿月就要嫁給別人了。”
蘇墨神色恭敬地對他行晚輩之禮,道:“姨父轉危為安,實為大幸。金陵蘇家與徽州顧家聯姻,有益無害,我原想與阿月繼續拜堂,可她不與我拜。”
他回歸了本家姓蘇以后,他母親與顧盼月的母親是姐妹,便該喚威遠侯一聲“姨父”了。
顧盼月含淚咋舌,看向他。他一本正經,可是卻讓顧盼月聽出了他在向她爹告狀的意味……
威遠侯看了看顧盼月,這幾年來她心里愛著誰牽掛著誰,他這個做父親的豈會不知。
他這個女兒,太倔強了。她不得不鑄一層堅強的外殼,將自己保護起來。
如今面對蘇墨,那層外殼還沒卸下。
遂威遠侯點頭道:“蘇家與顧家聯姻,兩家利益在前,兒女私情在后,”說著就擺出一副父親的威嚴,又對顧盼月道,“阿月你身為侯府嫡長女,當以大局為重,不可任性。”
第290章 洞房
蘇墨做出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
顧盼月:“……”
威遠侯又道:“既是非常時期,一切從簡,趁我現在還醒著,趕緊拜堂吧。只不過安陵王,我顧家女兒不能委屈,將來婚禮必須得再補辦一回。”
蘇墨鄭重地應下,再出口時已經由“姨父”變成了“岳父”:“岳父放心,戰事平定后,我定補給她一場獨一無二的風光嫁娶。”
威遠侯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道:“現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齊了,開始拜堂吧。
”
先前的血腥和殺伐氣都隨著威遠侯的到來而淡了些,喜婆也顯得鎮定了兩分。
看樣子這也不是逼婚,人家爹都同意了,自己主持起來也比較有底氣。
見顧盼月僵僵地站著未動,蘇墨一直等著她,不催促也沒有不耐煩。
威遠侯卻有些著急,喘了兩口氣,對顧盼月道:“我好不容易好些了,你又得給我氣躺回去是不?”
顧盼月默了默,挪著步子走到蘇墨身邊,終是拿住了他遞過來的紅綢手牽。
她爹和這人一唱一和,根本沒有她拒絕反駁的余地,就把事情定下了。之前蘇連玦是用威遠侯的性命來威脅她,現在好,威遠侯又用他自己的身體健康來威脅她。
顧盼月整個人都很混亂,混亂的感情,混亂的情緒。
一切都還來不及理順,便在喜婆的唱和聲里,一拜了天地,轉身二拜了高堂。
“夫妻對拜——”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他二人。
蘇墨也緊緊地盯著顧盼月。
那額前的珠簾下,那一雙眼始終微垂著。她牽著手牽的手那麼用力,指節泛白。
蘇墨緩緩彎下身來,她便也微微欠身,兩人的頭若有若無地輕觸到。
喜婆說,禮成,送入洞房。
外面觀禮的將領們之前都一派肅穆,見終于禮成了,又都朗聲大笑著祝賀連連。
大家都是熟臉孔,很快顧盼月這邊的人便和蘇墨那邊的人打成了一片。就連喜堂上的威遠侯,也著實被這氣氛感染了兩分,臉色有些好轉。
顧盼月被攙著回了早已布置好的洞房。
那些武將們則被請到庭院里吃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