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芙應付這種場面一向是得心應手的,在城守對她伸出爪子之前,她便又如一條靈活狡猾的魚兒一般,輕飄飄地游走了。
顧修瑾身上沾染了酒氣,神色冷漠,后千芙也識趣地再也沒試圖向他靠近。
這一晚的曲舞精彩絕倫,只不過大家都顧著來聽曲賞舞了,桌上的美味佳肴沒有動多少。但這些人酒卻沒少喝。
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還舍不得離開。
顧修瑾帶著顧盼月率先離開了弄梅閣,走出大門時,他身上雖有酒氣,但人還十分清醒。
外面的冷風一灌,頓時就把那股柔艷旖旎給沖淡了兩分。
顧盼月緊了緊身上的棉袍,身體適應了里面溫暖如春的氛圍,一出來還覺得有些冷。
因她雙手環著自己,安靜地走著,顧修瑾想要來牽她時,她也騰不出雙手。
顧修瑾看了看她,道:“今晚不高興?”
顧盼月勉強笑了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遺憾,今晚沒能觀摩千芙姑娘的鼓上舞。”
“不過是取悅別人的伎倆,有何好看的。”
顧盼月走了兩步,忽然輕聲問:“那二哥有被她取悅到嗎?”
顧修瑾皺了皺英厲的眉目。
第230章 水上鼓舞
剛走出弄梅閣不遠,街邊上便有吃宵夜的攤位,三三兩兩的人正坐在擋風的棚里烤肉串。
面前星星點點的紅色火光冒著暖意,隱隱照亮那些一邊烤肉串一邊談笑風生的人的臉。
顧盼月聞到那股烤肉的香味,忽覺有些餓了。顧修瑾也知,她在弄梅閣里根本沒吃什麼東西,便帶著她往棚里去落座,亦是生起了炭火,往老板買了新鮮串好的肉串來烤著吃。
顧盼月吃了幾串,暖閣里那些好酒好菜她沒嘗出什麼味道,但這烤串卻是有滋有味的。
忽聽得旁邊幾個談笑風生的食客把話題轉到了不遠處的弄梅閣上,顧盼月便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他們提到了弄梅閣的舞技頭牌千芙,無不垂涎道:“那可是個絕色妙人兒。”
有人道:“可你們聽說了沒有,難怪近些年來無人得她的青睞,竟是她早已有了意中人。”
“意中人?”
“千芙姑娘每年年末的時候都要在弄梅閣的水鼓上起舞,引來梅城無數看客,幾乎整個梅城的官貴都要去為她捧場,你們道是為什麼?”
千芙在水鼓上起舞,一年一次,梅城里的人幾乎都知道。但人們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以旁邊的人便問道:“為什麼?”
“據打探來的小道消息說,她是專門跳給她那意中人看的。她的意中人每年年底的時候才來一趟梅城。”
顧盼月有些發愣,手上沒注意,讓手里的肉串落進了炭火里,火苗躥起來,險些舔到了她的手指。
顧修瑾一把握過她的手時,她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指尖熱熱紅紅的,卻不敵她心頭突然冒起來的隱隱悸痛。
奇怪,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顧修瑾一言不發,拉著她便走出棚子時,顧盼月還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幾個說話的人身上,聽他們隱隱還說道:“今年估摸著也到時候了吧,也不知千芙姑娘哪日再在那水鼓上起舞……”
她一路上被顧修瑾拽著走,發現自己竟找不到話來打破這種沉默。
到別院時,顧修瑾停下來,顧盼月收不住腳,一下撞在他的后背上。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不喜不怒道:“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聽得倒仔細。”
顧盼月揉了揉自己發酸的鼻尖,道:“他們說的是千芙姑娘,與二哥有何干系?二哥聽不得他們那般說她?”
顧修瑾幽沉地盯著她片刻,低低道:“顧盼月,你在生氣?”
顧盼月扯了扯嘴角,仰頭把他望著,問:“還是說,二哥便是他們口中的那位千芙姑娘的意中人?說來二哥確實每年才來一次,對那弄梅閣也不陌生,席間還得千芙姑娘的眉目傳情,這些年怕是每次都不會錯過要來看一遍千芙姑娘的水上鼓舞?”
她看見顧修瑾皺眉不悅,又勾了勾唇,直直看著他問:“先前二哥還未回答我,二哥被千芙姑娘給取悅了嗎?”
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今晚自己還稀里糊涂地和他一起去見了相好兒。
可若是不去,大概顧盼月永遠也不會知道還有千芙這樣一號人吧。
她聽顧修瑾道:“她的舞,確實可以取悅所有人。”聽得顧盼月心里郁郁作痛。
顧盼月轉了轉身,很神奇地,此刻竟破天荒有了力氣從顧修瑾手里掙開,她往自己的房里走去,道:“也是,那樣的人跳一支舞,別說二哥,就連我也醉了。確實是個絕色的妙人兒。”
顧修瑾抬腳就跟上,可如今顧盼月身形手法比往昔靈活得多,不僅躲開了他,還動作很快地關上了房門,怕他會奪門進來一般,手里慌亂地就把門閂插上。
“開門。”
“我有點累了。”顧盼月如是說。
第二日顧盼月沒出房門,卻聽得見顧修瑾出門以及他在廊下吩咐隨從的話語聲。
緊接著院里再無動靜,他便應該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