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痛不怕流血,反正前世已經痛習慣了,流血也流光了。
可她唯獨怕一點,就是這一輩子會走上一輩子的老路。
她就像在懸崖邊上行走,一失足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顧盼月沒走多遠,她甫一抬頭,冷不防看見那夜色中的樹底下,悄無聲息地站著一人。
他看著她進偏殿,又看著她從窗戶里翻出來。
若是旁人,發現他這麼靜靜地看著,定會被狠嚇一跳。
可是顧盼月她沒有,因為她知道那是誰。
就算他的模樣在夜色中不是很清晰,但那身量輪廓,熟悉到她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來。
那是她二哥啊。
她瞞不過他,這已經是不止一次讓他親眼看見她使壞了。
上一次是把琬兒按進水里,而這一次是直接把琬兒送到男人的床上!
他應該會覺得,自己是個惡毒的人吧。顧盼月承認,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但她忽然間還是感覺,這明明是將要入夏的夜晚,可真冷啊。
顧盼月整了整衣,整準備朝樹下那抹人影走去。
可她剛走出幾步,突然從偏殿轉角處就轉出來一個太監。
顧盼月來不及閃躲,迎面就和他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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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善后
而這太監不是別人,正正是先前去過徽州傳達過魏帝旨意的宮使。
他顯然是魏云簡身邊信得過的人,而他更加顯然在徽州見過顧盼月和琬兒,又怎能分不清顧盼月和琬兒誰是嫡女誰是庶女?
之前他是親眼看見顧盼月和琬兒一起進去的。
可現在顧盼月這個嫡女卻在外面,那偏殿里和魏帝正行歡的人……
太監臉上的表情十分震驚詫異,看了看顧盼月,又扭頭朝偏殿看了看,一時不明白怎麼回事。
可這一看他就發現,那扇窗戶打開著,頓時他就明白了,顧盼月是從窗戶逃出來的。
太監當即就調頭要回去稟告皇上,顧盼月心下一狠,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走掉了。
盡管知道有顧修瑾在不遠處看著,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快步追上去,在那太監走回轉角之前追上了他,從后面擰住了他的脖子,費力地往后一扳。
“快來……”太監最后發出一聲悶叫,就軟倒在了顧盼月的腳邊。
正是這一聲悶叫,卻引起了偏殿門外看守的年輕一點的太監的注意。
年輕太監怕打擾了里面的魏云簡,就小聲小氣地詢問:“師父,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顧盼月身體貼著墻壁,像一只潛伏暗處的幼狼,等著那太監一步一步走近。
年輕太監將將走過轉角,就看見了他師父的尸體。他張口就想大叫,顧盼月當即就上前去掐他的脖子。
身后一陣微涼的風起。
顧盼月瞠了瞠眼,看見一只手臂從她的肩膀上方伸來,比她動作快,手上也比她有力,甚至手段比她更利落狠辣,手指一收,頃刻就扭斷了太監的脖子。
顧盼月身子骨小,沒他那麼方便,殺起人來的時候有兩分狼狽。
所以他以一個高大的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她身后,像一道巋然如山的影子。
夜風吹得樹林沙沙沙的。
顧盼月身子很冷,眼眶卻有些熱。
那是一種剛從懸崖邊上爬回來的感覺。
顧修瑾往地上撿起那兩具尸體,手里不費力氣地拉著尸體的衣裳,往前拖著走,低聲道:“跟著我。”
顧盼月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安全感,好似有顧修瑾在,她再沒什麼好擔驚受怕的了,更不用擔心該怎麼處理這尸體。
若是她自己一個人,輕易挪不動兩具男性的尸體,如此很容易被人發現。
現在顧修瑾把尸體帶走了,偏殿那邊一時半會兒便發現不了。
顧修瑾帶著顧盼月來到一處湖邊,往兩具尸體身上綁了石頭,沉入湖底。約摸等尸體浮出水面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回徽州了。
顧盼月亦步亦趨地跟在顧修瑾后面,朝宮宴大殿的方向回去。
這時宮宴已接近尾聲,太后和魏帝都沒在殿上,就剩下朝臣們自娛自樂。
只不過奇怪的是,那些諸侯使臣世子一個都沒離去。他們應當不喜歡這樣的宮宴,卻也耐著性子坐到最后。
殿上的絲竹聲再度傳來,顧盼月頗覺得不真實。
顧修瑾不著痕跡地牽著她的手,一起回到大殿。
顧盼月這才聽殿上的某位世子說道:“顧小姐出去了一會兒,顧公子不放心,便出去尋你,好在總算是把顧小姐給帶回來了。”
另一位意味深長地說道:“這皇宮里深,顧小姐稍不注意就會迷路的。”
顧盼月抬頭,有些怔愣地把顧修瑾望著。
他的側臉輪廓在燈火下顯得有幾分凌厲。
她大概能想到,這些使臣世子在這百無聊賴的宮宴上坐到最后,可能是因為顧修瑾明言與他們說了他要去尋她。
使臣世子擔心出什麼事,所以才一直等著。
若是威遠侯嫡女因此與皇家結緣,對于他們這些諸侯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