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瑾不著急下馬,騎在馬背上順勢抬手,就捻住了馬車的窗簾,往上掀了掀,一眼就看見里面的顧盼月。
只不過她看起來不怎麼有精神的樣子。
顧修瑾冷不防出聲道:“都準備好了?”
顧盼月聞聲立刻抬頭,只見窗外馬背上的男子高挑頎長,輪廓分明的臉上是慣有的冷肅沉厲,她便是一喜:“二哥。”
第029章 前世就已暗度陳倉
顧修瑾朝她點頭,道:“一會兒就出發。”
顧盼月問:“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顧修瑾簡短有力而不容置喙道:“大哥柳城臨時有事走不開,我來替他。”這話既是說給她聽的,也是說給琬兒聽的。
楚氏便道:“出了什麼事呢,放兒那里可要緊?”
顧修瑾道:“嬸母放心,大哥處理得來。”
說著顧修瑾就長腿跨下馬,臨走前去了一趟威遠侯的書房。
威遠侯道:“阿月信得過你,我也信得過你。這次進京低調行事,等太后壽辰一過,務必把阿月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是,父親。”
威遠侯轉過頭來看著他,良久又道:“顧修瑾,你只要一天還姓顧,就還一天是我威遠侯的兒子。阿月雖不是你親妹妹,但卻是我唯一的女兒,她自病后性情有所改變,待你如至親,你應當有所感覺她的變化。我只有一個要求,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要保護好她。”
顧修瑾想起方才馬車里的顧盼月在看見自己,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欣喜,以及那滿眼流光的笑意照亮了整個馬車時的光景,他鄭重道:“我會的。”
顧修瑾出得門來,重新跨上馬。
顧盼月正把頭放在車窗上等著他,心疼道:“二哥你都不用歇一歇嗎,要不要喝口水,吃點東西再上路?”
他定是著急趕回來的,身上若有若無帶著兩分露水的氣息。
顧修瑾沒理她,微瞇著眼看了看天邊的霞光,心情卻不錯道:“啟程吧。”
琬兒與楚氏告了別,就待在自個的馬車里,身后護衛隨行,一行人緩緩駛離了侯府。
顧盼月路上禁不住隔窗問顧修瑾:“二哥,這兩天都不見你人影兒,你上哪兒去了?”
顧修瑾簡單應道:“處理了點事。”
本來前世應該是顧放和她跟琬兒一起進京的,而這一世陪同的人還是變成了顧修瑾。顧盼月清楚地知道,就算一切事情的軌跡還是沿著前世進行,可終究也有些事變得不一樣了。
比如顧修瑾的存在。
出了徽州城,這一路上山高水長。顧盼月也絲毫不覺無聊。
她若是馬車坐累了,便和顧修瑾一樣騎馬。頭上戴著一頂紗帽,遮擋了陽光,她可縱情欣賞旅途中的山水風景,少有的悠然恣意。
因為太后壽辰在即,各路王侯的人都會相繼抵達京城。
京城中一時人際復雜,前來湊熱鬧的三教九流都有,給這座京都蒙上了一層虛偽的繁華的表象。
朝廷早已備好了一座座相鄰的驛館。顧盼月他們抵達后,便先在驛館下榻。
威遠侯算是比較客氣的,派了嫡女庶子前來給太后賀壽,像安陵王、北襄王等比較成氣候的王侯連個庶子都沒派,只派了封地里的使臣前來。還有趙王、梁王等,比較薄弱一點的王侯,則派了世子前來。
聽說威遠侯府的嫡女親自前來,這些先后抵京的各諸侯代表都想先登門拜訪。
威遠侯雖不是異姓王,但他卻是兵力雄厚的一代軍侯。
只不過最后都被顧修瑾給擋了回去,具體連侯府嫡女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顧盼月便道:“二哥,這樣不太妥吧?他們好歹也是各地方王侯派來的人,一個都不見會不會顯得我們拿喬啊?”
顧修瑾道:“我見過就行了。”說著抬目看她一眼,“或者說你想見誰?”
顧盼月搖搖頭,她并不想見誰,只是擔心別人會以為威遠侯太狂傲了。只不過聽顧修瑾說他已經見過了,那她就放心了。
若真要說想見誰,顧盼月想,大概只有安陵王那邊的人吧。
前世她戰死城門的時候,是那位安陵王,將她背出那個尸骨如山的修羅地的……她臨死閉眼的時候,也沒能看清他究竟長什麼模樣。
顧修瑾當然知道那些人上門拜訪的目的。顧盼月要麼一個不見,要麼全都見了,才能免去厚此薄彼的猜疑,不然一旦與誰稍稍近了一點,就會讓人揣度威遠侯府與其有相交之意。
況且就算威遠侯府打算與誰相交,也不會拿一個女子的婚姻來做犧牲。
這一點威遠侯是十分開明的,他寵顧盼月還來不及,又怎麼舍得用她去做聯姻。來京城時威遠侯特意叮囑顧修瑾,也有杜絕這方面的用意。
顧盼月和顧修瑾的房間緊挨著,院子里有他帶來的護衛把守。
這驛館里處處陌生,顧盼月又心事重重,夜里很晚才睡著。白天精神不好,琬兒說要到城里去逛逛,顧盼月不陪同她一起去。
但顧盼月這兩日分外機警,有時候眼神里下意識會透著一種敏覺冷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