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那個人,沒有能夠懂得這些,一直懷疑她的情意,到死都不能釋然。
她又想起那個小姑娘無畏而清澈的眼神,她毫不猶豫地說過:【我陪著他。】
她是懂的吧?
酈朝央緩緩收了方天戟。
“千喬,這是我最后一次忍讓你。”她轉身便走,“我不想看見她,下次若再見,格殺勿論。”
雪白的馬車被他倆轟成了渣,她躍上嘯風驪的背,清叱一聲,漆黑的靈獸蹄下生出雷電,聲勢驚人地飛上云端,眨眼便消失了。
酈閔酈閆松了一口氣,走到陸千喬面前,紛紛嘆氣:“少爺,你還是繼續做驃騎將軍吧,立些戰功,這樣夫人心里也舒服些。這些年有狐一族日漸壯大,時常來挑釁,族人又日漸稀少凋零,夫人整日憂心,這次你覺醒又沒成功,她一定很傷心。你有空記得回族里看看……嗯,辛小姐就別帶過去了,省得夫人發怒。”
兩人不敢耽誤,各自牽了靈獸追隨酈朝央而去。
*
辛湄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被人抱去了另一個完好的帳篷里,睡在柔軟的床上。
翻個身,陸千喬就坐在自己身邊,換了一身衣裳,一只手替她掖著被子,低頭靜靜看著她。
她嘻嘻一笑,把腦袋鉆進他懷里,懶洋洋問他:“陸千喬,你要和我說什麼好事?現在我醒了,你盡管放馬過來。”
他眼角漾出一抹笑意,欲要說,卻又有些不自在,斟酌半晌,方緩緩說道:“母親走了,你睡著,沒能與她道別。”
“她肯定不會高興見到我吧?”辛湄想到那雙冰冷而血腥的紅眼,盡管她竭力克制,但白癡也能看出她身上的殺氣,“我是不被婆婆喜歡的可憐媳婦。
”
他含笑:“還不算媳婦……你還不算嫁給我,天地沒有拜,交杯酒沒有喝。”
呃,什麼意思?辛湄愕然抬頭看他。
他別過頭,有些赧然,耳朵慢慢紅了:“我是說……你、要不要……再來一次?”
辛湄愣了半天,歪頭一個字一個字琢磨他的話,忽然靈光一動,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張越大,伸出一根顫巍巍的手指指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愿意麼?嫁給我。”他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她抖了良久,終于嚴肅且認真地說:“陸千喬,我認為,我們應當洞房花燭。”
所謂“歸寧”
那天晚上,辛湄被陸千喬用被子裹住,在床上滾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精神不濟。
斯蘭進來送熱水的時候,臉色一陣紅一陣綠,表情像是打算把眼睛摳下來似的。
“將軍,白老將軍連夜急趕回京,面圣要告老還鄉。”
昨兒一整天他們這邊鬧得不亦樂乎,沒關注嘉平關內其他人的反應,實在不應該。想想看,先是被皇帝強行塞過來一個活死人將軍要搶功,后來又被突然發瘋的將軍折騰得要死不活,那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將軍的母親又強闖嘉平關,旁若無人地和兒子大打出手,關內小半片帳篷都被轟成了渣渣……
白老將軍脆弱的心臟承受不起如此重壓,當晚淚流滿面卸甲回京面圣,要求告老還鄉,絕對是人之常情。
陸千喬對此表示理解:“知道了。”
斯蘭看他臉色發白地起身,單薄的袍子從肩上滑下,裸_露的胸膛上有一點曖昧的紅痕,鼻子和下巴上也有同樣曖昧的傷口,更甚者嘴角還有破皮,不由惡狠狠瞥了一眼依舊被被子裹成肉蟲的辛湄,她只露出一顆腦袋,兩眼無辜地與他對望。
可惡!他就知道這丫頭不是什麼好東西!將軍的初夜她居然如此狼女!何況……何況將軍白天剛醒,又和酈朝央大干一架,她怎麼好意思當晚就霸王硬上弓?!
“……我給您換一桶熱水,請安心沐浴。”
斯蘭含淚又把方才端來的一盆熱水端出去了。
陸千喬搖頭:“不用。斯蘭,你回皇陵,替我辦一件事。”
“將軍請吩咐。”
陸千喬表情有點不自然,帶著一絲赧然,暗咳一聲方慢慢說道:“你回去……嗯,籌辦一下婚事。紅紙花轎之類……一樣不可少。”
斯蘭愕然抬頭,不太能明白。辦婚事?誰的婚事?
陸千喬遞過來一張紙:“這是我與辛湄的身段尺寸,去訂做喜服鳳冠。”
斯蘭瞪圓了眼睛,將軍是要和那小魔星再成一次婚?!他們不是被皇帝賜婚,早已成夫妻了麼?!難道……難道是因為昨晚那什麼,所以將軍他覺得對那丫頭有愧疚,所以才……
“去吧。”陸千喬不欲多說,起身披上了外衣。
斯蘭臉色蒼白地走了。
陸千喬挽好頭發,回頭望一眼床上的辛湄,她一直都沒說話,只轉著眼珠子看他。
他想了想,語重心長地開口:“還是……等到婚后。”
辛湄的臉又嘟起來:“我們已經婚了。”
“那個不算。”
“廢話少說,你就是不肯。”
“……辛湄,我是男人,我不想讓你委屈。”
“我現在就很委屈!”
陸千喬嘆一口氣,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細嫩綿軟的臉頰:“辛湄,別鬧。”
她齜出一口白牙,猙獰地看著他:“明明是你把我捆住,你才別鬧!”
昨晚她不過是啃了他兩口,還沒動邪念呢,他就迫不及待放出捆妖索,直接把她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再用被子卷起來,害她滾了一晚上,好像她是要對楚楚可憐小白兔下手的大灰狼!有沒有搞錯?!他們兩人的位置為什麼總是如此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