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道:「也不必太過憂慮,我們計策完備,勝負難說呢。」
「說起來,長隱到底干啥子去了,都好幾天了還沒回來……」小龍正說著,不孤從屋內走出來,身上帶著一股燒柴的煙火氣,「我要放蒜了,剝了多少啊?」
我把碗遞給他:「就這些,會不會太少了?」
我動作太慢,小龍基本沒動,所以只有十來顆。
「夠了。」不孤接過碗,彎腰在我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辛苦曦曦啦!」
我替他整理了一下耳旁的碎發,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龍,提醒道:「小龍也幫忙了。」
不孤看過去,小龍已經挪到臺階另一邊去了,面色復雜:「我一點都不辛苦,莫親我。」
不說還好,一說不孤就來了精神,跑過去抱著小龍,非要親一口以示感謝。
小龍拼命掙扎,與他在地上扭打成一團,臉都憋紅了,大喊:「爬開啊死狐貍!」
一蛇一狐加起來快兩千歲了,卻還像泥地里打滾的小孩兒一樣,我在旁看著覺得有趣,忍俊不禁。
此時,一陣秋風吹過,長隱隨之而現,他氣息清淡邈遠,仿佛已融入天地自然。
我望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平靜開口:「鍋開了。」
我不解:「啊?」
那邊還在打滾的不孤卻驚叫一聲:「我的雞湯!」
然后跳起來,沖進了廚房。
小龍終于能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灰塵,問:「你干啥子去了,這幾天等得我心焦,我們到底好久回天界?」
長隱沖我們微微一笑:「不急,先喝湯。」
小半個時辰后,我們圍坐在廚房的小桌子邊,頭抵著頭,奮力吃雞喝湯。
小雞燉得軟爛入味,輕輕一抿就化掉了,湯里加了山菌提鮮,不孤特地撇去了油珠,湯面清亮,絲毫不覺油膩。
在這秋風蕭瑟的時節,能喝上這樣熱騰騰的一碗湯,我連五臟六腑都暖了許多。
長隱邊喝湯邊說:「我這些日子到六界巡游,加固了壁障,來日若天地生變,也不至于瞬時崩塌。」
我有些驚訝:「你的力量已增強到如此地步了,竟可以代替天帝修補壁障。」
「還不夠。」長隱看向門外,神情淡然,「你們看。」
我們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只看到一棵梧桐,葉片繁茂,綠意盎然。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不孤也看出不對,低聲道:「怎會如此。」
「咋了嘛?」小龍不明所以,「不就一棵樹嘛,你們打的啥子啞謎?」
我輕聲提醒:「人間已近仲秋,時令亂了。」
梧桐早凋,在如此時節仍生機勃勃,這難道不奇怪嗎?
這下就連小龍也愣住了。
長隱解釋道:「天道化身若同時存在,天道就會產生混亂。」
秋梧染綠只是最細微的征兆,也許最后還會出現晝夜顛倒、日出西方,到那時,就是天地大亂。
我終于明白,為何長隱一直強調世上只能有一個天帝。
長隱卻收回視線,神情自若:「走吧,去天界。」
我還有些心神恍惚,不孤伸過手來握住了我,我用力回握了他,點頭:「好。」
我們收拾了廚房,留下銀錢,悄悄離開了客棧。
長隱教給我們一個隱息術,簡單且實用,一行人如風般飄進了天界,未露絲毫氣息。
我們沒有回我原來的閣樓,而是潛入了天河,在那里有一個我布置多年的秘陣,這個陣很小,只有巴掌大,卻非常靈動,一旦開啟,靈力就會順著天河遍布天界,勾連起整個九真大陣。
直白來說,這就是九真大陣的鑰匙。
天河之底,盡管流水脈脈,可我們如履平地,連呼吸亦是如常。
秘陣在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上,若非有我的指引,誰來了也看不出這塊石頭的特別,因為上面空無一物,只有流水侵蝕留下的孔洞,和別的石頭沒有什麼不同。
當我注入靈力后,上面的某些孔洞卻發出了亮光。
不孤小心地觀察著石頭,發出贊嘆:「好漂亮啊,曦曦你太厲害了。」
這些小洞看似亮得毫無規律,其中卻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玄妙,分布之精巧,氣息之靈動,簡直使這塊灰撲撲的石頭化作了一尾游魚,似乎下一刻就要從手中飛躍而出,滑入水中。
看著他驚嘆的眼光,我心中不免感到自豪,耗費無數心力,暗中翻閱所有古籍仙本,花了一百多年做出這個陣法,連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我笑著收起靈力,將其變回原樣:「現在還不是真正開啟的時候,等和大家聯系上再說。」
小龍化作一條拇指長的白龍,自如地在水中游動,催促道:「那搞快點,莫等了,我好緊張哦。」
我看向長隱,他點頭:「開始吧。」
九真大陣由各個小陣組成,每個人負責一個部分,但準備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我向同伴們提前發出了暗號。
此時,月神仙府之中,一位神采輝煌的仙子正在練字,忽然她執筆的手顫了一下,在紙上落下一顆墨點。
仙子神情未變,放下竹筆,揉了揉手腕,對一旁的侍女道:「今日就練到這里,我回屋小睡一會兒,別來擾我。」
侍女點頭應諾,仙子離開了,她的手收進袖中,遮住了掌心那一點金光。
風神府,狂林正在給百花仙子制胭脂,這是狂林的一點愛好——任誰活上個幾千年,也會有點愛好的,但他向來憊懶,也只有百花仙子能支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