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哥哥,他作為朝夕相處二十一年的親人,自是清楚我有那個胎記的。
沒等照片被還原,他就已經滿臉地不忍羞愧,如今更是連連低聲跟我道歉。
金楚涵在旁邊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勉強的加入這場認錯安慰大會中。
我樂得欣賞她強顏歡笑的樣子。
我可不是那些攻略角色,她根本不在意我身上有沒有胎記。
更何況她早就默認我一定是被人侮辱了,發現那些照片只會欣喜哪里會去懷疑。
真是個蠢貨,怪只怪我從前一葉障目,才著了道,現在的我可早已經不同了。
………
慈善晚宴就這樣草草收了尾。
賀風幾乎是被顧澤言給轟出去的。
哥哥也冷了臉,看了賀風一會兒,避開人群出去打了幾個電話。
不僅僅是攀高枝的美夢,賀風金光閃閃的前途也將從今天開始逐漸破碎了。
他大概也是明白此事無回轉余地,沒有鬧沒有爭論,維持著最后的體面在保安的夾送下黯淡離場。
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看起來像是在尋覓我的身影,但我知道他看的是外來人。
一根繩上的螞蚱,哪有一個死了另一個還蹦跶的道理。
我微微側頭對上金楚涵有些心事重重的眼睛,含著勉強的笑意,用著哭過的聲音,輕輕說道:「楚涵……以后還是不要著急給我介紹男朋友了……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唉,我不是想怪你……只是,當時是你帶著人去救我的,也是你先闖進倉庫,其他人在外面接應。你應該也看到了我跟賀風都是好好的除了挨了點打什麼也沒有……唉…我理解你跟賀風關系很好,算了,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
我含含糊糊半真半假地當著哥哥跟顧澤言的面提起這些話,金楚涵的臉色微變。
如果只有一個賀風在亂說話,我被侮辱的事不會輕易被這麼多人取信,最關鍵還是她的證詞。
去解救我們的時候,外來人為了優先確定賀風的情況,再發現光頭他們逃跑的時候,煽動顧澤言帶人去追。自己留下幾個保鏢去救人。
結果摸到倉庫的時候,她卻把保鏢留在倉庫外面,自己闖了進來。
等顧澤言找過來的時候,我與賀風已經恢復了自由身。
因此當時具體是什麼樣子,只有外來人看到了。
之后她一直明里暗里的附和著賀風的話,這才讓大家對此事深信不疑。
如今既然賀風說的都是騙人的,都是假的,那她呢?她一直以來是出于什麼心理,不管我如何解釋,都堅定地跟賀風站在一起呢?
金楚涵聽了我的話眼圈一紅,眼看要哭。
我趕在前面補了一句:「楚涵,你是不是心里還有些疙瘩沒解開,你之前不是一直說以前的事情就當過去了,你也知道錯了以后會好好跟我相處。還說要跟我當好姐妹,還特意委托了媽媽來當說客……如果你有什麼事別憋在心里,我們可以再好好溝通溝通。」
我清楚地看見哥哥眉心極快地皺了下。
信任就是如此,一旦出現了裂痕即便是修補好也不像從前堅固。
曾經我就是輸在這上面。
一次兩次被認為做了壞事,以后事事就都是我的問題。
現在輪到你了。
當初美國一事雖然出軌二字被勉強糊弄過去,但是你當時那副撒謊的丑態,承認與我作對的道歉大家可都記著呢。
所謂道歉,是只道此事為錯,心懷歉意,再不敢為。
可若是再犯,所謂道歉也不過變成了笑柄一般的狡辯。
「我,我沒有,姐姐。這件事情是我錯了,我當時被嚇壞了,加上賀風是我的好朋友,我很信任他。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愛你,所以我才相信他的話,我根本不知道他有這種心思。」
金楚涵顰眉咬唇,淚意如霧氣說來就來。
我這一次最大的目的是為了除掉賀風,順便在外來人這面重圓的破鏡上敲幾下,并不著急讓她當場就碎,所以見好便收。
」對不起,楚涵,你別怪我,我實在是……這些日子誰都不相信我。」
我啜泣了幾下,捧著臉哀哭出聲。
我掉下的每一滴淚都落在手心,如同悲痛的化身,企圖刺傷每一個人的心。
我要愧疚要憐惜,我要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哥哥喉嚨都發緊了,好像有一聲接一聲的長嘆正源源不斷從他的眼睛中涌來。
他安慰我時的樣子簡直像是恨不得以身相提,仿佛我的淚是從兩個人的心中一同流出的。
他向來是這般,多情而溫柔。
如同春日的桃花,熙熙攘攘地開滿了枝頭,沉沉墜下來,只有路過,誰都能聞到那股花香。
所以當外來人設計污蔑我抄襲她還倒打一耙的時候。
流言蜚語如冰雹一般砸下。
他那些豐沛的感情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所謂的正義,伸出手為心中那可憐又無助的小白花撐起傘,眼看著我被砸得頭破血流。
……
顧澤言安靜地站在一邊,握著金楚涵的手給予著無聲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