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安保大聲嘶吼著:「愣著干嘛,去給我關了!」
他失態地抓起失靈的遙控器狠狠砸向大屏幕,卻只是雞蛋撞石頭的一聲脆響罷了。
哥哥忙轉身捂住我的眼睛,小聲在我耳邊說:「別看,別看。」
外來人更是慌了神,又急切又關懷地抓住我的手。
賀風痛心的呼喚也越來越近了。
我好像一捧鮮花,在鬧劇中被這些人撕扯著都要分一朵。
我推開這些人伸過來試圖拯救我的手,挺直腰板上了臺。
顧澤言還帶著手足無措的慌亂,我從他的手中拿過了麥克。
「各位,不必忙著關掉這個屏幕,因為這并不是我的照片。想必各位最近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都對我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一些好奇,我正好就借著這個機會跟大家解釋一下。」
我極輕極輕的看了金楚涵一眼,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我前段時間在青海跟一名律師朋友游玩的時候,我們不幸遭到了綁架。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我提出可以幫助那幾位綁匪偷渡出國,那幾位綁匪為了保證我的衷心,逼我錄下了與他們是共犯的錄音,之后很快我的妹妹就帶人來解救我們了,只是……」
說到這里我頓住了,輕輕皺眉望向賀風的位置:「我不知道為什麼,獲救之后這位律師朋友居然跟大家暗示我是被綁匪侮辱了,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沒有人相信。我與這位律師朋友在青海旅行的時候曾經互有好感,但是因為家世懸殊比較大,我始終沒有下定決心與他走到最后,結果這件事之后,倒是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跟他在一起,這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
我轉身望向大屏幕:「我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看到這種照片,剛看到的時候我的確是被嚇了一跳,但是我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我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只要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這個照片是合成的。」
我走近屏幕,抬起手指向照片上的大腿根位置:「我本人在這個地方是有個胎記的,但是照片上并沒有。」
我今天特地穿了一條有開叉的裙子,我把開叉的位置往上提了提又往一邊轉了一下,將大腿上那塊粉色的胎記展示出來。
「各位,我本不該在這大庭廣眾下做出這種不雅行為,但是請各位原諒,我身為一名女性,這些日子本就遭受流言侵擾已久,又在這種場合被人拿這些照片污蔑,實在是難以忍受,這才強忍痛苦上臺澄清,謠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不要被這莫名其妙的照片欺騙。」
說到這,我才恰到好處地露出幾聲哽咽,微紅了眼眶,盡情地將我強忍的脆弱暴露在燈光下。
這是外來人那種菟絲花永遠不會明白的,比起一昧的哭泣,堅強女性體面下掩蓋不住流露出的脆弱更有信服力。
我含著淚水深深地望向賀風,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維持著基本的社交禮儀。
「這些日子我一直被這位律師朋友糾纏,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遭到了侵害才無法面對他,一直在試圖撮合我們,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沒人聽,我今天看到這位律師朋友出現在宴會上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果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你何必呢……」
「顧先生……」我叫了一聲顧澤言:「我記得你有個私交很不錯的朋友精通攝影電腦一類,不知道他今天在嗎,能麻煩他幫我證明一下這個照片是 p 的嗎?」
我說的那個人是顧澤言很好的朋友,顧家舉辦慈善晚宴,他怎麼會不來呢,更何況我已經提前確認過名單了。
我看著顧澤言將那位朋友帶上了臺。
這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青年十分義憤填膺地打開顧澤言叫人從后臺拿來的電腦,開始還原這幾張照片的原貌,時不時還怒視幾眼臺下的賀風,充滿了正義感。
等他漂亮地將照片還原,留下一場清晰的講解,這場鬧劇該收場了。
我對著賀風點到為止地留下了一句深深地嘆息,放下麥克風下了臺,留給大家無限的遐想空間。
走近了,我才看清賀風臉上的每一處僵硬,他大概是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吧。
先是扮演一個體貼溫柔的紳士,一個忠心耿耿的愛人,然后是遭遇意外被強拆的癡人,下一步就是在宴會上我顏面盡失,終于無法維持冷硬的面具,他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可現在一切都破碎了。
他變成了一個處心積慮設計一切想要毀掉我名聲,想攀高枝的心機叵測之人。
就像他們糟踐我的時候,我百口莫辯,如今換成他被議論紛紛,他的自證又有誰在乎呢。
沒人在乎真相是什麼,大家只在乎八卦流言落到耳朵里時帶來的那片刻隱秘刺激罷了。
我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一聲破碎的聲音。
是什麼?是他那可笑的野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