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夏果瞧著與原主是舊識,我不敢說太多漏了底,否則若叫她察覺出這軀殼換了芯便玩大發了。于是她說話時只敷衍著應上幾句,她也未曾生疑,一路嘰嘰喳喳地說得開心。
夏果:「桃姐姐,你走后另搬了個人與我同住,她遠沒你有趣,愛管著我不說,又愛嚼舌根,我十分不喜歡她。」
我:「嗯嗯嗯!」
夏果:「桃姐姐,你當時走得急,什麼也沒帶走。你的東西我都好好地收在床尾的柜子里,沒教別人偷拿了去。桃姐姐,我是不是十分機智?」
我:「是是是!」
夏果:「桃姐姐,雖這樣久沒見面,可夏果沒忘了桃姐姐,桃姐姐也記著夏果。咱們的革命友誼經受住了歷史的考驗,塑料姐妹情得到了升華!你說對不對?」
我:「對對對!」
等等,對什麼對,里頭似乎有什麼不大對!
革命友誼?塑料姐妹情?升華?
我頓住腳步,深沉地看夏果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氣,道:「奇變偶不變?」
夏果不解地看我一眼,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發覺不燙后收回手,沖我盈盈笑道:「什麼雞啊藕的,才用過早飯便餓了,桃姐姐這麼能吃嗎?」
我:「……」
我:「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
夏果聞言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拉著我繞過一方小院,繼續往前走。她卻沒察覺我的不對,只笑彎了一雙眼睛,道:「桃姐姐,你敷衍我的樣子和以前一樣,一點兒也沒變呢。」
我并未留心到她所說的話,微蹙了眉看她,凝重問道:「夏果,告訴桃姐姐,你剛才說的話是聽說的?」
方才她不知所云的表情不似作假,若不是如我一般穿越而來,那麼她又打哪兒聽來的「革命友誼」
「塑料姐妹情」?
見我神色凝重,小姑娘怔怔然開口,道:「桃姐姐,是你教我的呀。」
我喉嚨一陣干澀,眨了眨眼,不敢置信道:「我、我教你的?」
夏果點頭,聲音清脆,道:「從前桃姐姐與我同住時,精神頭十分不好,一日常常昏睡著,難得清醒時總說些我聽不大懂的話。我問桃姐姐,姐姐也不嫌我笨,一一教了我。」
我心下只覺驚駭,世事難道這樣巧,原主也是穿越來的?又禁不住猜想,抑或,我便是原主呢?
這猜想實在匪夷所思,若我就是原主,那我身為原主時到底經歷了什麼事,何以一點記憶也不曾留下?夢里歷歷在目的景象,究竟是夢還是被我遺忘的記憶?
我額頭溢出汗來,下意識攥緊了夏果的手,小姑娘被捏得疼了,噘嘴道:「桃姐姐,你捏疼我啦!」
我回過神,忙松開手,歉意一笑,道:「還疼嗎?」
夏果搖頭,乖順道:「不疼了。」
我松一口氣,略微思忱,問道:「夏果,嬤嬤不曾騙你,我是忘了許多事情。稍后做完活計,你帶我去看看我從前的東西可好?說不定能教我想起什麼呢。」
夏果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我微微一笑,正欲與她說話時,抬眼便瞧見正板著臉督促下人洗衣的崔嬤嬤。她眼神極好,老遠便瞧見了我:「映妝姑娘來了?」
我強壓下心中一重重的疑惑,含笑著點了點頭,帶著夏果與她行禮,道:「許久未回南苑,路有些生,因而來遲了些,嬤嬤勿怪。」
崔嬤嬤滿意地一笑,視線落至我身后的夏果,道:「姑娘從前也是和夏果住一起的,現在回來,便和夏果一樣,去廚房做洗刷活計吧。
」
若能和夏果一起自然是好,我點點頭,悄無聲息地取下腕上銀鐲,不動聲色地塞至崔嬤嬤懷里,笑道:「映妝在南苑的日子,要多承蒙嬤嬤照拂了。」
崔嬤嬤眼珠微轉,掃視四周發覺無人注意后,才將銀鐲自然而然地納入袖中,再說話時,態度客氣許多。
待我與崔嬤嬤你來我往地敷衍完,夏果便帶著我往府上廚房去。碗池子緊挨著廚房,二者間只隔了一堵墻。為方便傳遞碗碟,墻上空留了一道門。
此時廚房正預備著送前院主子的早飯,你來我往地忙得熱火朝天。夏果帶著我熟練地閃避開忙碌的眾人,取下墻上垂掛的圍裙圍好,就著洗碗池邊的小馬扎坐下后,便從碗池子里撈了一個碗洗起來。像夏果一般負責涮洗活計的還有四人,皆坐在小馬扎上安安靜靜地洗碗。
我學著夏果的模樣,圍上圍裙坐在池邊,從碗池子里揀出一個碗來,用一旁備好的老絲瓜瓤細細擦洗。碗池里堆積成山的碗剛見底,又有人送來一批新的。似這般周而復始著,直至午后才得片刻休息。
府上從不苛待下人,因而南苑的伙食不算差。用完飯,夏果便拉著我去她住的房間。她所住的便是早上探頭出來那間,進門一看,里面只一張床榻,榻上鋪放著兩床面料花樣迥然不同的被褥枕頭,顯然是兩人所有。屋里空間略顯逼仄,除卻床榻外,便只有床邊陳舊的梳妝臺和床尾一個半人高的木柜。
夏果拉開柜門,蹲下身從最下面的一層格子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個破爛衣物包裹著的布包。
她一層層解開布包,才從中露出一個木匣來,可見小姑娘委實心細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