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份怨氣生出來之后,沈煙冉便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那份堅定,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放手,心頭會空,不放,又不甘心......
她一直都不明白,江暉成為何要將自己的一切都豁出去,甚至開始好奇上輩子自己死后,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再活一世,會有如此的執著。
沈煙冉手里的一盆月季還未修剪完,沈夫人便派人來話,讓其過去一趟。
昨夜江暉成突然找上了藥鋪的事兒,沈夫人都聽沈老爺說了。
沈夫人怎麼也沒料到,兩人還有牽連,且照沈煙冉的反應,怕是早就知道人來了芙蓉城,當初沈夫人沒細細地過問過沈煙冉退婚的原因,就怕戳了她的痛處。
后來江暉成入了道觀,她也就沒再念著了。
如今沈煙冉一回來,江暉成卻下了山,沈夫人大抵也明白,人家是為了什麼而來。
“你就告訴母親,有沒有可能?”
沈夫人對江家的印象不錯,尤其是退婚時,江家的做法,江暉成的做法,她是個明事理的人,怎會不知道是人家江家保住了冉姐兒的名聲,心頭一直懷有愧疚。
如今能救江家于水火之中的,也就只有沈家。
倘若兩人心頭都還有情誼,她也就不瞎折騰了,兩家聯姻,將來有了孩子,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沈煙冉卻答非所問,突地問了一句,“秦家沒成?”
沈夫人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是不是同人家說了什麼,好好的一位公子爺,回去后愣是嚇得不敢出門,還讓秦夫人派人特意來轉達,說他不是嫌棄你,而是想先好好讀書,等將來有本事繼承秦家的家業了,再來同你提親。
”
沈夫人冷哼了一聲,“等他繼承家業,你都人老珠黃了,還提親......”
沈煙冉:......
“我能同他說什麼。”沈煙冉端著茶盞說茶,臉不紅心不跳地惋惜道,“可惜了,我還覺得秦家公子心思簡單,將來進了沈家,家庭定會和睦融洽。”
“成了,你回去吧,我是從你嘴里套不出半句實話來,你就讓你父親替你操心婚事,我是沒那個本事了。”
沈煙冉一下擱了茶盞,抱住了沈夫人的胳膊,“別啊,母親不是說張夫人還介紹了幾處人家嗎,咱們一戶一戶的看,再找找......”
沈夫人瞥了她一眼,了然地道,“就是看上一百家,怕也沒你滿意的。”
說是如此說,沈夫人還是得繼續張羅。
都快十八的姑娘了,總得許親才是......
午后沈夫人便給了沈煙冉的信兒,明兒一早,再去一趟清靈寺。
安杏親自捎的信,本以為將軍昨兒夜里親自上門見了沈老爺和小姐,定是有了什麼進展,誰知半點都沒起到作用,安杏先托人給槐明帶了信兒,才去藥鋪傳話。
槐明收到信,急得捶胸頓足。
他能怎麼辦,主子人都走了。
“這如何是好......”槐明如同念經一般,叨叨地念了一陣,終于坐不住了,雇了一輛馬車,打算去找安杏再細細問問。
馬車到了藥鋪,腳步剛落地,就同走出藥鋪的沈煙冉和安杏撞了個正著。
“四姑娘。”槐明客氣地上前,打了招呼。
沈煙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馬車,“怎麼,今兒換你打前陣了?”
槐明臉色略微尷尬,彎腰恭敬地道,“四姑娘不知,將軍今日已經回了長安。”
“那你怎麼還在這,修道不用奴才了?”
槐明:......
他覺得四姑娘好像變了,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芙蓉城的蜜桃吃夠了,就回去吧。”沈煙冉說完往前走劜兩步,又停下來道,“對了,回去的時候將那幾個侍衛也帶回去,如今我已回到了芙蓉城,不用再來保護。”
沈煙冉看著槐明呆愣的神色,想起了一事,又折回了藥鋪,“你等等。”
再出來,沈煙冉手里便提了一個藥包,走到槐明跟前遞給了他,輕笑道,“回去替我同你們主子說聲謝謝,無論是那些跟了我一年的侍衛,還是他送來的那些花,都謝謝他,我無以為報,唯有配了個方子,專治他心窩子發燒的,你回去轉告他,讓他好生修道,早日飛升。”
槐明:......
“四,四姑娘,將軍不是......”
沈煙冉沒再理會他,眼見就要登上馬車了,槐明也顧不得那麼多,突地道,“將軍心頭一直沒有放下四姑娘。”
主子怕丟人,他不怕。
為了主子的幸福,他什麼都能豁出去,橫豎這些話說出來,丟的也不是自個兒的臉,槐明見沈煙冉腳步頓了下來,忙地道,“主子在山上養了不少的信鴿,四姑娘出去的這一年里,主子日日都守著那些信鴿,靠著四姑娘的消息支撐了下去,此趟下山,也是因為主子知道四姑娘回來了,才瞞著玄宗道人,甚至瞞著陛下,偷偷地跑來了芙蓉城,只為見四姑娘。”
槐明當真是受不了主子這般再沉默下去。
做了那麼多,先且不論四姑娘會不會被他感動,起碼得讓四姑娘知道啊,槐明繼續道,“主子當初選擇進道觀,也并非是主子想修道,是因為主子想給四姑娘一個干干凈凈的自由之身,至于主子不能,不能人道的消息,也是主子親自讓奴才放出去的消息,主子說,他這輩子可以將就,但四姑娘不行,他想看著四姑娘這輩子能平安喜樂,要是四姑娘不愿意見到他,也沒關系,他就在道觀替四姑娘祈一輩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