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新橙以前見過傅棠舟的名片，和這張名片有異曲同工之處。

　　她接過這張名片，當場愣住。

　　不是因為來人身份如何特別，而是因為她的名字，竇婕。

　　她見過這個名字，兩年前，她和傅棠舟分手前一晚。她在他的手機上看見了竇婕的名字。

　　竇婕見顧新橙看她的名片看愣了，以為顧新橙沒見過世面。她瞇著笑，好心地自我介紹：“我是竇婕。”

　　顧新橙將名片妥帖地收好，取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說：“我叫顧新橙。”

　　竇婕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唇邊扯出一絲笑，然后將名片隨意地擱到桌面上。

　　不過是小公司的負責人罷了，竟也妄圖攀高枝。

　　竇婕佯作無意地問：“你坐哪兒啊？剛剛晚宴的時候，我都沒注意到你。”

　　顧新橙無意遮掩，“我坐在后面。”

　　一前一后，云泥之別。

　　“我剛剛見你和棠舟哥在說話，”竇婕問，“你認識他嗎？”

　　這聲“棠舟哥”，叫得異常親熱。

　　“傅總是我們公司的投資人。”顧新橙說。

　　竇婕抿了一口酒，笑著說：“哦，難怪我沒聽他提起過。”

　　傅棠舟做的是風投，一年不知道要投多少項目，竇婕并未生疑。

　　言談之間，她向顧新橙透露出一個信號——她和傅棠舟很熟，熟到可以聊很多話題。

　　“你們公司是做什麼的啊？”

　　“視覺識別。”

　　“這個前景怎樣？”竇婕不太懂，只能從淺顯的日常話題入手，“我看現在市面上的手機都從指紋識別改成面部識別了。”

　　“嗯，面部識別我們公司也在做，暫時還沒應用到手機上。”

　　竇婕見顧新橙一板一眼地回答問題，不禁好笑，誰真想和她探討這些了？

　　看來這女人真對自己沒點兒數。

　　“我一直很羨慕你們這些自己開公司的，哪像我，之前在法國學了幾年藝術，回國以后只能在北京開個藝術館打發打發時間。”竇婕看似自怨自艾，實則明目張膽地和顧新橙炫耀自己的家世。

　　顧新橙還挺給她面子，附和著說：“學藝術挺好的，輕松又自在。”

　　“你是學什麼的啊？”

　　“金融。”

　　“難怪你能和棠舟哥聊到一塊兒去，他也是搞這個的。”

　　話題再度回到了傅棠舟身上，顧新橙淺淺一笑，沒再說話。

　　“我常聽我家里人說，現在市場行情不好，小企業拿融資可不容易，你們公司當時是怎麼找上棠舟哥的？”

　　“走的是正常的融資渠道，程序很多。”

　　“哦，這樣啊。”竇婕似笑非笑地說，“顧小姐長得那麼漂亮，也得這麼麻煩啊？”

　　這一番話含沙射影，刺得顧新橙不太舒坦。同為女人，為何要對職場女性抱有那麼大的猜忌和懷疑呢？

　　縱使她過去和傅棠舟有過舊情，在拿投資這件事上，她沒用過這種關系。

　　無緣無故被不懷好意的人潑上一盆臟水，這換了誰都不能忍。

　　“竇小姐和傅總很熟，想必也很了解他的為人，他這個人向來公事公辦，圈里人都很清楚。”顧新橙訕笑著說，“傅總的眼光是圈內公認的，竇小姐和傅總關系好，才能說這種話。要是換了其他人這麼說，傅總恐怕會不高興。”

　　竇婕愣了幾秒，喃喃道：“……是麼？”

　　“竇小姐，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顧新橙說完最后一句話，端著酒杯優雅地離開了。

　　她身姿款擺，在場男性紛紛為她避出一條路，眼神還時不時往她身上瞥——顧新橙對男人的吸引力由此可見一斑。

　　竇婕捏著酒杯，杯中的香檳在輕輕晃動。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在克制自己。

　　然而，下一秒她就克制不住了。

　　她看見，傅棠舟站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幽冷的眼神像是淬了霜雪一般。

　　“棠舟哥……”竇婕心虛地叫了一聲，聲音軟得跟什麼似的，頗有幾分撒嬌的意思。

　　傅棠舟走上前來，“竇小姐，我不是你哥。”

　　竇婕頓時摸不著頭腦，她眨了眨眼，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稱呼，適可而止。”傅棠舟提醒道，“還有，我和你不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別壞我名聲。”

　　竇婕本打算和傅棠舟攀談兩句，感謝他高價買下她的畫，緩和一下凝重的氛圍以及她的尷尬。

　　可傅棠舟這麼說，她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立刻識相地走了。

　　對，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哪能受得了被人指著鼻子罵呢？

　　*

　　傅棠舟望著竇婕離去的背影，忽地冷嗤，將紅酒一飲而盡。

　　剛剛她倆說話到一半，他就回來了。

　　竇婕咄咄逼人，他看不下去，想幫顧新橙。誰知她一點兒都不露怯，當場把竇婕懟得啞口無言。

　　顧新橙真的長大了，即使他不在她身邊，她也能保護好自己了。

　　他甚是欣慰，在一旁喝酒看戲，直到顧新橙離開，他才現身。

　　這時，于修走過來，說：“那幅畫已經送給顧小姐了。”

　　他說的是“顧小姐”，而不是“致成科技”。他是傅棠舟肚子里的蛔蟲，把老板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傅棠舟“嗯”了一聲，“方總約的幾點？”

　　于修看了一眼時間，“九點一刻。”

　　傅棠舟微微頷首，“走吧。”

　　*

　　顧新橙和季成然被工作人員引到展廳，“這是傅總送給致成科技的喬遷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