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的室友們恐怕也是這麼想她的。

　　顧新橙忽地輕笑，將書翻過一頁。

　　沒有愛情的日子里，看看愛情小說解乏倒也不錯。

　　她把書頁折在第67頁，然后塞到枕頭底下。

　　愿今夜好夢。

　　*

　　十一月底的某一天，一架波音777飛機像一只巨型蜻蜓，降落在舊金山機場。

　　美聯航的金發空姐提醒傅棠舟下飛機。

　　他以前在加州讀大學，這種十來個小時的越洋飛行他經歷過許多次。

　　他在飛機上工作了幾個小時，縱使在頭等艙，也難免疲乏。

　　他迅速調整好狀態，走下飛機。

　　這趟來加州，有許多公事。今天下午就有一場商務會談，他連倒時差的時間都沒有。

　　他很看好升冪資本的一個項目，從A輪一直跟到現在。國內目前上市機制繁雜，他打算收購一家納斯達克的殼公司，讓這個項目在美國上市。

　　他坐上車，于修把平板電腦遞過來，“傅總，這是下午談判的主要事項，請過目。”

　　傅棠舟的英文堪稱母語級別，這些文件閱讀起來毫無障礙。他花了十分鐘大致看完，心中已有了底。

　　傅棠舟問：“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呢？”

　　于修將平板電腦調至另一個頁面，“在這兒。”

　　傅棠舟的手指向下滑，明天要去參觀硅谷的一間實驗室。

　　實驗室的縮寫是AML（AppliedMachineLearning），專攻機器學習領域。

　　*

　　顧新橙的加州之旅，從參觀位于硅谷的AML實驗室開始。

　　這是一棟位于園區內的大樓，低矮的建筑，玻璃的外墻。

　　綠油油的草皮一路延伸向遠方，道路兩旁高大的棕櫚樹像守衛一般守護著園區。

　　大樓內部是天井式格局，一眼可以看到樓頂。身著淡藍色襯衫、掛著工作牌的工程師在各樓層走道上來來回回地走動，相當隨性自由。

　　這里有專門的展示廳，接待訪問來賓。

　　顧新橙和三五個朋友一進門，就看到正對門的白色墻壁上寫了一句話——Hello，world.

　　她在哈佛選修了一門Python，所以對這個梗會心一笑。

　　1978年，《C語言程序設計》將這句話作為第一個演示程序。

　　一只圓滾滾的小機器人像是有感應一般，駛到顧新橙腳邊。

　　它說：“Hello.IamRobotT.MayIhelpyou？”（您好，我是機器人小T，有什麼可以幫您？）

　　顧新橙問它會不會說中文，它立刻切換到中文模式，毫無障礙地和她交流。

　　“太神奇了，”顧新橙說，“它不光會翻譯，還能跟人交流。”

　　“這邊做自然語言處理的專家很厲害。”安東尼說。

　　“翻譯會失業嗎？”

　　“不會，”安東尼聳聳肩，“汽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可大家還是需要步行。”

　　一行人跟著小T往里面走，一個屏幕在播放電影《羅馬假日》。

　　然而，主演的長相似乎和印象中不一樣。

　　小T：“這是AI換臉技術。”

　　看來這張臉是上一位訪客的。

　　安東尼問：“你要試嗎？”

　　顧新橙連忙擺手，“不試了。”

　　莫名羞恥，還是算了。

　　又往前走兩步，顧新橙的目光被一個圍棋棋盤所吸引。

　　棋盤是一個屏幕，旁邊擺了兩個竹篾棋笥，分別裝著白子和黑子。

　　小T：“您想和我們的人工智能圍棋大師來一局嗎？”

　　大家紛紛推辭，中日韓熱衷的圍棋項目在歐美很罕見。

　　顧新橙小時候跟爺爺學過圍棋，三腳貓水平。

　　她忽然很想試一試。于是在棋盤上落了一顆黑子，格子線上立刻顯示了一顆白子。

　　她又拿了一顆黑子，白方隨即落子。

　　兩方有來有回下了一陣子，顧新橙猶豫了。

　　她落入了圍棋AI的圈套，這樣下去，肯定會輸。

　　她將手中的黑子放了回去，對安東尼說：“這個圍棋AI真厲害，我不是對手。”

　　安東尼抓了抓頭發，一臉迷惑道：“我看不懂，你們都很厲害。”

　　在實驗室逛了一上午，顧新橙接觸到了許多新鮮的小玩意兒。

　　人工智能的觸角早已延伸到了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難怪各大高校和科技公司紛紛設立AI實驗室，生怕后人一步。

　　智能化時代來勢洶洶，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下午一點，顧新橙離開AML實驗室。

　　下午兩點，傅棠舟抵達AML實驗室。

　　接待他的不是智能機器人小T，而是實驗室的boss之一，本杰明。

　　雙方簡單寒暄幾句，步入展示廳。

　　傅棠舟轉了一圈，目光被一個圍棋棋盤所吸引。這是一個殘局，黑子即將落入白子的圈套。

　　可能下棋的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停止了戰局。

　　本杰明：“您對圍棋感興趣？這是我們實驗室研發的圍棋AI。”

　　傅棠舟：“略懂一二。”

　　他從棋笥取了一顆黑子，仔細觀察這個棋局。

　　恍然間，他似乎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月光下，雨后的玫瑰園。

　　僅僅只是一瞬間，那陣清香便散去了。

　　傅棠舟斟酌片刻，將這枚黑子放到某個特定位置，破了這個棋局，暫時扭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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