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沒用冷水沖洗,也沒使別的法子,就那樣忍著等小梅大人自己平息。
說來羞人,宣明珠聽著男子忍耐的吞吐聲,還不忍地伸了一下手。
中途卻被他攔下,在她掌心親了親,含糊一句“舍不得弄臟你”,眼里流露的光芒卻是愉快極了。
“莫鬧了。”眼看這人又有纏上來的架勢,宣明珠招架不住,聲氣兒不自覺透著嬌氣,“明日我約了眉山一起登山,梅大人,你也顧一顧自己臉面罷。”
梅長生扯唇一笑,笑出了冠蓋風流的儇佻,臉皮為何,他不知道。
貼著她耳畔輕吹,“明日有約,那今日可做什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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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塢別業歲月靜好時,梅氏宗祠內,長明燈將堂宇映照得明滅晦靜。一
根抱柱的陰影里,有人低問:“都準備妥了?”
一個穿青褐直裰的中年男子點頭回:“都妥了,毓華山上由來沒吊睛虎,但尋些野豬、熊羆還可掩人耳目……只不過,眉二姑娘也在里頭,三爺真想好了?”
這個一身錦繡的年輕男子,正是梅柳山。
他眼色陰騭地靜了半晌,冷然發笑,“我與眉山沒恩怨,誰讓她趕上了。怪誰呢,要不是梅鶴庭逼得三房元氣大傷,還不肯收攤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呵,如果大長公主在揚州出事,你說,陛下會不會饒了他這條命?”
第87章 他的潔癖呢
小廚房的朝食做好了, 篁里館的房門仍緊閉著。
眼看日上簾鉤,梅大人在睡榻之側黏乎得不像樣子,宣明珠終于拍開他的爪子嗔目問,“你起不起開?”
得到的回應是噥噥笑音。
這人, 著魔了吧!他們昨晚并未真做什麼, 只不過一想到……宣明珠臉熱地翻了下眼皮, 推開什錦枕,不理會他, 起身披上衣衫自去湢室沐浴。
而梅長生呢, 懷里空了, 幽幽嘆一聲,雪襟半敞著從榻上坐起, 兩腿一屈一箕,露出浪蕩的一面。
他留戀地目視她背影, 看到女子腕上那條紅繩, 英朗的眉眼便溫煦下來,如魅如畫。
宣明珠舒舒服服泡一個溫湯浴出來時,梅長生也借了一間凈室將自己收拾一新。
公主殿下一眼看去,公子白衣玉帶,總算有個正形了。她展唇道:“這里沒預備大人的早飯,家去吧,連著兩日在這兒, 該回府看看。”
梅長生耳根微動,有事喚長生, 無事便成大人。他流轉的目光里多了點委屈,近前低問,“你同我一道回嗎?”
宣明珠沒應聲。
昨晚上是興之所至, 前頭雖有一程被他蠱惑了心神,后頭圖的是自己受用。并非一晌貪歡后,骨頭便輕成了依附別人的小娘子,她的分寸仍舊拿捏在自己手里。
即使她要去探望寶鴉他們,也不和他一道走。
弄出雙雙把家還的樣子,什麼趣兒。
梅長生看到她神情,便明白了,眉宇間故意作出的委屈反而消散,洋然一笑。
“都依殿下的意思。”
她如今很難被取悅,他不覺有何不好。明珠是如此驕傲的人,憑什麼受這許多年的委屈?往后他要更熱忱一些更體貼一些才是,哪怕要他用一生一世追逐,只要她肯給機會,便是甘之如飴。
也唯有如此,方對得起她。
出了墅館,看似被攆了出來,男人心底卻滿盛一腔的快活。
至少是一個充滿希望的開始。
昨晚那種嘗試,是她首次經歷,何嘗不是他第一回 將那種隱晦的念頭付諸實踐,到后頭連哄帶騙,才求得她又試了一回。
仿佛天地混沌初開,全身血脈噴張,方知從前那個為顧清節一味壓抑的梅長生,原是白活了。
一路打馬回梅府,衣袂獵獵帶風,連駿疾的馬蹄也張揚得意。
進了院兒,梅長生直接上正房——母親為了不肖兒子這點事,不惜裝病操碎心腸,有了進展,他第一個應去請母親放下心來。
提袍三步并兩步地躍上臺階,春光滿面的人等不及通傳便推門入內,“母親,我——”
那落地罩內漾動的紗帳一靜。
梅長生蝕住了腳步,當即斂目背身而退,口中低聲如蚊:“失禮。”
他暗罵著自己輕手輕腳關上房門,垂頭候在階磯下等訓。
果然不一時,梅父豁開門扇子走出來,手指系著褐紅色長衫領口的瑪瑙紐,冷眉冷眼掃過他:“你幾歲了?”
“長生毛躁了。”梅長生頭更低,“請父親治罪。”
父子倆都靜了一時。梅父徑先哼一聲,帶著被打擾的不耐,“什麼急不可耐的事,連禮也顧不上,拾著狗頭金了?”
這些心事梅長生也許能同母親透露兩句,面對家嚴,能免則免吧。他唯諾認錯而已,只是洋溢的心情到底無法完全掩飾,沒忍住,羞澀笑了一下。
梅父何等精明的眼力,瞧見他這副神態,撇唇道了聲“出息”。
負手向庭前走了兩步,梅父道:“六家分宗的事我聽說了,你還是心軟,別說三七二八,便扒得他只剩一層皮,我看哪個疵毛。別怕不能服眾,家主令既給了你,你便能坐穩,放手去做。”
梅長生斂神色跟步上去,點頭稱是。
雖然話音還是硬邦邦的,但得了父親這句話,他便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