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后你有空也幫扶她一把,她是你的弟妹,是我們的家人。”
賀大姐聽得眼淚簌簌地直流,心疼得要命。
她心疼得心底一直念著“我可憐的柏哥兒”,埋頭在膝間,心頭發燙,感動又心酸。
“我真替她高興,也替你難過。”
賀松柏給大姐系好安全感,忍不住笑,“我有什麼難過的?”
賀大姐說:“你最讓我,心疼。”
“柏哥兒,過得太辛苦了。”
賀松柏自己到沒有這種感受,他抬頭看了一眼趙蘭香的窗臺,隱約地看見了人影、但卻又可能是視力模糊把盆栽的陰影當成她的。他的視力在監獄里就毀了,長時間營養不良又挖空心思看書,熬壞了眼睛。
他望了一眼漸漸變黑的夜幕,輕松地道:
“大概是我上輩子過得太順暢了,所以這輩子是來還債的。”
“我不覺得苦,反倒很滿足。倒是你,我不知道你心里的負擔這麼重。你放下心里的負擔吧。”
“這能讓我更快活一點的。”
曾經擁有過幸福、也嘗過最美好滋味是什麼感覺,賀松柏一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如果有,那就是人生而太短,許多想要做的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做,想要去的地方、想要陪的人,很多很多。但幸好他除了上輩子還擁有這輩子,他覺得很滿足。
“我有什麼不好的呢?生活穩定了,經濟也寬裕了,除了偶爾加加班,還沒有追上媳婦,也沒有其他煩惱了。”
他發動了車子,一溜煙地離開了筒子樓。他微笑地對自家大姐說:“我努力點,早點把她娶過門,這樣咱們家就熱鬧一點了。”
第150章 番外·前世卷
趙蘭香摸著頰邊被擦干的眼淚, 一塊潔白的手帕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梔子花淡淡的香氣散開,仿佛盛夏狂歡的腳步。香氣愈烈,甜味越濃。芬芳卻不膩人,映著白灼的燈光, 帕角露出極淡的“柏”字。
趙蘭香怔忪著還未回過神, 她耳邊仿佛還殘留著陌生男人溫暖的話語。
那樣的話語像是帶著力量,寸寸入耳, 輕輕敲開裹在她心上厚厚的枷鎖, 趙蘭香眼睛沖下了兩行淚。
她手攥著帕子身體顫抖起來, 嗚咽的哭聲變成了慟哭, 仿佛將這段日子隱忍和委屈都釋放出來,把身體的水都擠出來, 把攢下的眼淚都流干。
……
賀松柏次日再見到趙蘭香的時候,他發現昨日情緒崩潰的女人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仍舊井然有序、忙碌而投入地工作。
但熟知枕邊人性情的賀松柏知道, 有些東西已經悄然發生改變了。
她的眼里多了一絲的精氣神, 笑容漸多,整個人雖然依舊柔弱,卻帶了一份韌勁。柔韌如蒲葦絲, 任憑磐石也無法轉動。
賀松柏在對面的小飯館看著的時候,唇邊不覺地彎了起來。作為一個習慣了精算的奸險商人, 他沒有趁著她最煎熬心靈最脆弱的時機趁虛而入, 已經算是耗盡了為數不多的自制力。
不知當初的她是懷著何種心思下鄉去見他的, 但賀松柏知道, 無論懷著何種目的, 她對他的感情都是純真而熱烈的,不摻一絲的算計。他希望自己如此。
不過他的笑容只維持了片刻,便壓平了。
“蘭香”成衣鋪里多了一道男人挺拔的身影,來人正是蔣建軍。
但這一回的蔣建軍腦袋是清醒的,進去了幾分鐘,沒有做出逾越的舉動。對面鋪子并沒有發生爭執。
賀松柏摁下耐心一杯一杯地倒著茶水飲用,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茶水漸漸地喝不下去了,凳子是一刻也坐不穩了。
他匆匆地趕了下去,他走到店鋪里環顧了四周,發現趙蘭香常坐的位置上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椅子早已涼卻,賀松柏連忙問:“你們家老板呢?”
鋪子看店的店員說:“不在里面,就是出去了。”
賀松柏擠入逼仄的雜物間,發現店鋪后邊還有另外一個門,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賀松柏穿過一條街快步跳上了自己停在路邊的車,一陣轟隆的汽車引擎啟動的聲音響起,他驅車沖去了軍屬大院。
……
趙蘭香跟在蔣建軍的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昔日的愛巢。
住了十幾年的地方,說沒有感情是假的。房子前后翻修過兩次,當年剛住進來的時候它還是部隊最新的家屬樓,雪白的墻壁,簇新的門窗,新婚、新房、新的親人,一切都那麼美好。
偌大的房子一點點地被她添上家具、裝飾,還有人煙味兒,十幾年過去,婚姻散了、感情也斷了,趙蘭香走進這個屋子,一點點地收拾著手上的東西,險些忍不住鼻頭一酸。
蔣建軍什麼也沒有做,就看著她拿著大大的紙箱子,把一件件的東西放下去,她的首飾盒子、她親手做的工藝品、她的畫、她攢了多年的書籍、筆記……林林總總地收拾下來,幾乎能搬空半個屋子。
而剩下的另一半是帶不走的笨重家具,關于蔣建軍的東西,其實少得可憐。
這個屋子滿滿的都是她的痕跡,早已經扎下深根,要連根拔起,家也不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