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下半場的時候才加入的,一出場就給人帶來了壓力。
大海因為跳級的緣故,比別人都小兩歲。十六歲的他還不到一米八,生生比人家矮了大半個頭。
雖然球技精湛,但是白球服上場之后, 大海明顯落于下風。即便他之前拿到了全場最高分, 但到了下半場體力開始漸漸不支, 局勢陡然發現變化, 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緊接著射籃的時候大海被對方球員誤傷, 撞落在地扭傷了腳。
棠棠身為大海的姐姐,對這個唯一的弟弟愛護得不行。她第一時間沖了上去,把大海扶了起來。眼神冷冷地打量著推搡大海的人, 直到把那個人盯得面龐漲紅。
她長著一雙嫵媚的狐貍眼, 眼尾狹長微微上翹之時銳利的眼神給人嚴厲的感覺。
大海額頭冒出了汗,唇瓣發白。
他搖頭沖著姐姐抿唇, “算了,扶我去那邊。”
聽說白球服是對方的隊長, 此刻棠棠心中對那白球服的好感煙消云散,她扶著大海走到了旁邊的石凳坐著。她的發小圍了過來,安慰大海。
“嘉樹表現得很棒呢!”
“剛才是那個人故意推你的嗎?”
棠棠問弟弟:“腳疼不疼,我送你去醫院。”
她像小時候一樣地想背起大海,但是大海個頭竄得特別快,一直自詡力大無窮、飯桶的棠棠也背不起他。
大海默默地喝了一杯水,淡淡地說:“不疼了,你看比賽吧。”
他的聲音清淡,眉目開闊俊朗,這種氣淡神閑的姿態,不知讓女孩子看了多著迷。但是他說完便挨了棠棠一記后背鉆心掌,嘭得拍得他頓時噎了水。
偶像的姿態頓時支離破碎。
棠棠把他扶了起來,冷冷地說:“我說去醫院你就得去。”
這時推大海的人來了,他硬著頭皮跟大海道了一聲歉,末了跟他鞠了一躬。
“對不起嘉樹,我應該遵守規則。”
男孩子說著把大海背到了背上,朝著軍部醫療室走去。
棠棠抬起頭來,她看見了遠處正對面的白球服,他漫不經心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擦了擦額頭的汗。
……
棠棠跟大海說:“咱們以后不跟他們玩了,一個個眼高于頂得跟小少爺似的。”
“大海也是媽媽的心頭肉呢。”
她的視線落在大海微微發腫的腳踝,心想回家后親媽肯定心疼得不得了。
大海露齒笑了,他說:“小傷而已,你不要這麼緊張。”
“說起來你好像很討厭之禮哥?今天都沒有跟他說過話。”
“之禮是誰?”
大海抿了抿唇,決定不告訴這個傻大姐。這是一場歡迎顧之禮回歸的籃球賽,不過好像棠棠已經忘記了這個人。
棠棠對著弟弟那雙微微閃動的眼眸,哇地一聲撓了他癢癢。
“你在想什麼使壞的事情。”
大海受不了地扯開了姐姐的手,他埋汰地道:“你都多大了還這樣,丟不丟人。”
棠棠從小就喜歡黏大海,已經黏習慣了。她最喜歡看弟弟冷清克制的臉上出現龜裂的表情,逗得不亦樂乎。
大海把她作亂的爪子掐住,鎮定地道:“以后看哪個男人能受得住你。”
棠棠的臉黑了一個色。
她叉著腰說:“在這之前你先想想怎麼被媽媽收拾吧。”
……
棠棠確實不記得顧之禮這個人。
兩天后,父母的朋友顧爺爺大老遠從B市回來了,棠棠去顧爺爺家作客吃頓飯。
顧懷瑾把棠棠叫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又長了個兒的小女孩。
他說:“棠棠去年就說要給我做蛋撻吃,蛋呢?”
他已經很老了,但卻謹慎抖擻,一直是個可愛的老爺爺。他常常給她寄北京的特產、漂亮的衣服,雖然棠棠的親爺爺早就不在了,但是顧懷瑾不是親爺爺更似親爺爺。
棠棠把她拿手的絕活抹茶蛋撻帶了過來,低糖,個頭小巧圓潤,杯心淺綠猶如一點碧翠的凝脂。摸一摸還有點余熱,可見是剛做完就帶過來的。顧懷瑾非常窩心,只道沒白疼她。
顧懷瑾吃著吃著,想起了什麼說:“棠棠還有嗎,這點兒恐怕不夠。”
棠棠想問怎麼不夠了,這麼多只兩個人吃綽綽有余。
她還在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從樓上下來了一個穿著整齊白襯衫的男孩從樓上走了下來,他走路的時候一板一眼,腿長腰挺,襯衫在日光下白得能發光似的,襯得他星眸俊朗,英挺落拓。
顧懷瑾說:“棠棠不認得了,這是你小時候最親的鐵蛋哥。”
顧之禮同棠棠打了一個招呼,眉目舒展,聲音輕輕的。
棠棠手里握著的蛋撻差點沒驚飛,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心里頓時又驚又怒。
這……怎麼能是顧鐵蛋呢?
顧鐵蛋是顧碩明伯伯家的兒子,比棠棠還大兩歲,但是小時候他挑食、身板兒長得瘦削,連棠棠讓他一只手都打不過。棠棠小的時候可是大院的小霸王花,欺負過顧鐵蛋的次數數都數不清。
棠棠望著面前這個高大如山的男孩,跟小時候的形象簡直重疊不起來,她頓時結巴了。
“鐵蛋已經回大院好幾天了,棠棠沒見過嗎?”顧懷瑾和藹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