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圍裙系在他身上,頎長高大的身軀偉岸又清俊,有幾分的嚴肅認真、又有得心應手的嫻熟。
他擦了擦手,又切了蔥蒜香菜調蘸料,醬油滾滾地在鍋里冒泡,他顛了顛鍋令油受熱均勻很快倒入了碗碟里。
整個過程并非她所想的兵荒馬亂,而是行云流水,讓人看上去賞心悅目。
要不是在父母這兒,擱她那一畝三分地,趙蘭香都想上去吻一吻他了。
真棒,沒給她丟臉。
趙蘭香滿意地回客廳坐沙發,撕了一片兒柚子肉吃,甜絲絲的汁水流入她的嘴里,心尖尖跟沾了蜜糖似的。
準備到午飯時間,賀松柏也把他做的四菜一湯端上來了。
趙永慶嘴里找茬挑刺的話在看見賀松柏端出來的飯菜的時候,勉強吞進肚子里了。他說:“差強人意。”
賀松柏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
“聽蘭香說你們喜歡吃雞,這是清遠雞,叔叔阿姨你們嘗嘗看。”
他挑選的還是上好的清遠雞,皮薄骨軟,黑市里那些進城的小商販扯著嗓子叫賣喊的就是“清遠雞咯——又香又嫩——正宗的清遠雞。”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計劃經濟了,但票據還沒有退出老百姓的生活里,買東西仍舊得要票據。黑市不但沒有倒閉,發展得更加蓬勃了。賀松柏也在那挑到了上好的特產雞。
馮蓮很滿意,不由地笑:“這些做得挺不錯的,看起來很好吃。”
他張口閉口都是“蘭香”說,這讓馮蓮心里好受了一些。這讓人聽起來像是小對象倆常常提起他們一般。畢竟任誰突然知道女兒有了對象、對象還親自上門了,滋味都不太好受。
馮蓮的驚嚇大于驚喜。
趙永慶是壓根連驚喜都沒了,驚怒還差不多。
他們一家人嘗了賀松柏做的飯菜,小虎子也吃到了他喜歡的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他一個人能吃掉小半盆。排骨上澆著凝潤而厚的糖醋醬,紅里透黑,均勻地撒著白芝麻,好看極了。小虎子舔了舔勺子上沾著的醬汁,砸吧嘴地說道:“這個肯定是姐姐教你做的。”
“味道都差不多。”
趙蘭香吃著飯,心情有些復雜,心里驀然地發起酸來。她從來沒有教過賀松柏做飯,這些恐怕都是他自己摸索著學做的。
她以前做飯的時候,他在旁邊燒柴洗菜。
她走了之后,他學會了做這些她會的拿手好菜。
趙蘭香背過頭去,偷偷地揩了一下眼角。好在大家都專注著吃飯,并不太注意她的動作。
一頓飯吃得還算主賓皆歡,趙永慶吃飽后滿足地用牙簽剔牙,清遠雞很好吃,肉質緊密,他吃了很多。
賀松柏收拾了碗筷,洗完碗后他見好就收,禮貌地告退了。
馮蓮讓女兒去送送賀松柏。
趙蘭香跟男人肩并肩地走在馬路上,不由地感嘆,“柏哥今天表現得可真好。”
賀松柏聽了忍不住翹唇,他說:“這是當然。”
“我還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優點,你還沒來得及看。”
趙蘭香聞言,忍俊不禁,低下頭來抿唇笑。
“我爸讓你做飯的時候,我可真嚇了一跳。”
賀松柏淡定地道:“以后你不用怕了,我肯定比岳父做得好。要知道,他有個不會做飯的媳婦,我可是有個頂厲害的御廚媳婦。”
趙蘭香被他這臭不要臉的話,噗嗤地笑了出來。
賀松柏握著對象的手,仿佛回憶般道:“真的,你不在的時候我就用你留下的東西,學著你的模樣,做飯吃。雖然沒學成什麼樣子,但用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步驟也一樣,總會有一點你的味道。”
做出了她的味道,這令賀松柏既高興又難過。
她剛走的那幾天,他按照習慣燒火,等燒完了鍋卻還是空的,他一個人做完了兩個人的活。這給他一種仿佛她還在的錯覺,并沒有離開,只要走出門吆喝兩嗓子她就會回來吃飯。
“顧老師特別喜歡你做的飯,常常催我努力學習。”
趙蘭香嗯了一聲,開心地跟著他一塊曬著陽光,他們去免費的公園散步,看見了寒風中顫巍巍裂開的梅花花骨朵。雪一樣的白和血一樣的紅,還有深淺不一的粉白、嫣紅、桃紅,難以想象等花開全了的盛況。
趙蘭香說:“等下次公園的梅花開了,我帶你來看,到時候肯定漂亮極了。”
賀松柏目含淺淺的笑意,溫柔似堅冰融水:“好啊。”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你該回去了,太晚回去,叔叔阿姨要對我有意見了。”
趙蘭香看了一下表,已經快兩點多了,她點了點頭。
賀松柏又把她送回了家。
趙蘭香回到了父母的家,呆了一個下午才回自己的住處。
賀松柏隨意地兜著一件薄薄的黑毛衣,赤著腳坐在地板上、細心地看著她的書、她的畫作。他的手邊也放了一堆的建筑草稿,像是剛結束了疲憊的工作。
他聽見門鎖咔噠的一聲,轉過頭來看見歸來的對象,黑眸含著深深的笑意。
“你回來了。”
第126章
他放下書, 不由地站了起來。
趙蘭香高高興興地脫了鞋,只穿著襪子就跳進了他的懷里。